若是袁绍军有一个高级将领被这种巨弩射杀的话,那对袁绍军的士气打击是无可估量的。
于是,袁绍军中的民夫和工匠开始全力打造起攻城器械和橹盾来,沮授命令他们,打造得越多越好,如果在距离上占不到便宜,他就准备用数量来抵销真定城守军的距离优势。
不过,袁绍军的士气却是日益低落,因为真定城中有能够攻击到五六百步的巨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军。
其实,在回到军营之后,沮授便命令颜良、文丑严密封锁消息,让那些跟他们回来的亲卫不许将城中有巨弩的消息传出去,又派人将那两名被巨弩射杀的亲卫秘密埋葬在了军营之外,可是没想到,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的消息想要完全封锁实在太难了,因为他们出军营观看城中防务,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他们仓惶逃回的狼狈模样也被全军将士都看到了,而眼神好的人,更能从军营里看到一两里外那两名被巨箭射杀的亲卫,他们再从跟自己关系好的亲卫那里一打听,还有什么秘密能够瞒得住人?
这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就不成其为秘密了。
于是,这个秘密不胫而走,而且传得越来越邪乎,有的说什么这种巨弩可以射到千步之外,而且指哪打哪,那天只不过是认错了人,才让几位高级将领逃过一劫。
这样的谣言让袁绍军中人心惶惶,袁绍军本就没有什么信仰,也谈不上什么斗志,他们打仗只是为了吃粮而已,许多人更是被袁绍强征入伍的,若是打顺风仗,他们的战斗力还可以,现在要面对如此巨弩的威胁,他们不害怕才怪了。
总而言之,还是因为床弩之前没有出现过,没有人能够想到,还有能够在数百步之外攻击的武器,对这种武器的无知,就导致了巨大的恐慌,而恐慌是能够传染的。
沮授也没什么辟谣的好办法,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难道他能说那种巨弩并没有千步之外的射程,只有五百余步?难道他能说那种巨弩其实并不准,那天射他就没射准,只射中了离他几步的一名亲卫?
那样的话,只怕士兵们会越来越害怕了。
现在沮授只能逼着民夫和工匠们加快打造攻城器械和橹盾的速度,趁着士兵们的士气还没有掉到谷底的时候,就要开始攻城。
他不想快点攻城也不行了,因为常山军的骑兵开始骚扰他的粮道了。
袁绍军这么多人马在真定城下,由于真定县境内的坚壁清野,他们得不到一丝就地补充,每一颗粮食都得从巨鹿郡内运过来,这粮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是袁绍军的生死线,若是粮道有失,那袁绍军就会不战自溃。
戏忠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点,他早就将军中的精锐骑兵都派了出去,分成小队,自行寻找战机,攻击袁绍军的运粮队,不求多有斩获,只要能够拖慢运粮队的速度即可。
运粮队哪怕迟到一天,对袁绍军的军心打击都是非常大的。
常山军中的骑兵数量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不过都是武装到牙齿的,虽然袁绍军的运粮队也有精锐骑兵保护,可是常山骑兵冲近之后,用连弩扫射一通就跑,这样密集的火力,足以让袁绍军的骑兵倒下一片。
若是护粮骑兵追击的话,那运粮队就没有人保护了,就会给其他常山骑兵小队留下机会,若是他们不追击,那就是被动挨打,别提多憋屈了。
就算他们能够追上也不顶用,常山军的装备太好了,连弩、钢刀,轻便而坚固的铁甲,这让他们在肉搏中对袁绍军骑兵的战损比能够达到一比三以上。
若是袁绍军骑兵追得太远了,可能还会遭到其他常山骑兵小队的伏击或者夹击,那样他们的死伤就会更加惨重了。
这样的群狼战术,让袁绍军的运粮队陷入了泥潭之中,袁绍军护粮的骑兵痛不欲生。
沮授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束手无策,他们也想过打常山军的埋伏,不过这并不现实,因为巨鹿郡到真定城之间全都是平原地带,一望无际,没有地方埋伏,而且常山军地形更熟,他们又如何能埋伏常山军呢?
就算能够埋伏成功一次两次,那也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常山军的骑兵都是几十人的小队,这样的小队有二三十支,就像是狼群一样,谁都能上来咬上一口。
就这样,袁绍军的运粮队运粮的速度越来越慢,护粮队异常谨慎,稍有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让运粮队停下来戒备,这又如何能够快得起来。
运粮队速度慢下来,就意味着袁绍军的粮草不济,他们只能是尽力节省粮食,就连主帅沮授都很难吃得上肉了。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常山军的斥侯动不动就会摸进袁绍军的军营当中搞破坏,有的时候是暗杀,有的时候是放火,虽然袁绍军戒备森严,每次造成的损失都不大,可是这对他们精神上是一个摧残。
这些常山军的斥侯实在是太可怕了,无论袁绍军的戒备如何森严,他们总能找到漏洞摸进来,有的时候杀几个人,有的时候放一把火。
最危险的一次,有一个常山军的斥侯摸到了沮授的营帐旁边的一座营帐里,将军中的一位文吏刺杀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发现,这让沮授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是冰凉的。
如果不是沮授自己的帐蓬旁边和帐蓬里都有亲卫彻底值守,沮授不知道自己这条命还在不在。
另外有一次,一个常山军斥侯杀了一名军营中巡逻的卫兵之后,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军营中存放粮食的粮仓处,放了一把火,然后便溜了,如果不是沮授对粮仓非常上心,派了许多人守护,及时救火,那估计这个粮仓会颗粒无存。
即使这样,那把火也烧掉了上千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