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司徒王允府中,王允在花厅里摆了一桌宴席,席中只有几人,分别是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泰、执金吾士孙瑞,而花厅中只有一位少女在翩翩起舞,为几人助兴。
士孙瑞道:“子师兄,那董卓如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宫中不少宫女都被他所污,这是天子的奇耻大辱啊!”
黄琬也说:“是啊,子师兄,董卓恶行不可胜数,他杀人如麻,横征暴敛,弄得如今朝政大乱,生灵涂炭,我们不能坐视啊!”
郑泰笑道:“君荣兄,子琰兄,两位勿急,子师兄虽然曲意逢迎那董卓,可泰却熟知子师兄之为人,他一定是与董卓虚与委蛇,诛董大计,他心中一定已有成算。”
王允也笑了起来:“三位无须如此激我,允亦是大汉忠臣,不齿董卓之所作所为,只不过董卓势大,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幸好如今董卓对允还算信任,我正打算举荐几位担任要职,手中掌握实权,日后才有诛董之力,还请几位助我一臂之力。”
黄琬慨然道:“若为诛董,琬当仁不让!”
郑泰道:“子师兄,董卓今日欲封你为温侯,你为何拒绝?”
原来,由于王允一直曲意逢迎董卓,对他言听计从,帮他处理了不少朝政,这让董卓最近很是信任王允,为了奖励王允,董卓今日提出要封王允为温侯,食邑五千户,王允却推辞了,不过董卓的命令已经下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悬着。
王允面色沉重的说:“如今天子受辱,生灵涂炭,允曲意逢迎董卓,有此高官厚禄已是汗颜,又有何颜面再受温侯之封?”
王允的话让黄琬、郑泰皆是叹息不止。
士孙瑞却说:“子师兄,今大事未成,不可令董卓老贼起疑,君与董卓虚与委蛇,虽高官厚禄,朝廷百官无不敬仰子师兄之所为,董卓既封子师兄为温侯,子师兄又为何不受?勿要因一时意气而误了大事。”
王允一听,士孙瑞说得也是有道理的,若是自己坚辞不受温侯之封,董卓一定会起疑,因为自己之前表现得就像是一个贪图高官厚禄之人,现在突然转变,董卓又怎么可能不起疑呢?
当然,推辞一次是可以的,可以理解为谦让嘛,等董卓再次提起这事,自己倒不妨顺水推舟,受了温侯之封。
王允便点头道:“君荣言之有理,若明日董卓再提这事,我便应下便是。”
黄琬道:“子师兄忍辱负重,与董贼虚与委蛇多日,该如何诛董,必定早有定见,不知可否透露一二,令我等也能有所准备。”
郑泰和士孙瑞也都目光炯炯的看着王允。
王允沉吟良久之后,看了一眼正在堂下起舞的那名少女一眼,然后说:“我打算分别举荐几位担任要职,若能出外掌握军权那便更好,有了军权之后,才有希望诛灭董贼,另外,董贼对手下赏罚不公,其手下诸将亦有不和,我等可以拉拢其中对董贼不满之人,令其祸起萧墙。”
王允的话让几人都点头赞同。
黄琬道:“之前关东十八路诸侯讨董,声势浩大,只可惜最终功亏一篑,确实遗憾。”
王允愤然道:“十八路诸侯没几个忠臣,都只顾自己争权夺利,心中哪有天子?这些人都该死!”
王允性格刚硬,又忠于汉室,因此对这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十八路诸侯讨董十分反感。
郑泰有一些犹豫的说:“子师兄,十八路诸侯也不能一概而论吧?袁公路、周文盛、孙文台、曹孟德这四路诸侯还是和董卓老贼打过几仗,曾经重创董贼,王公节也曾与董贼交战,虽然全军覆没,却非战之罪也。”
黄琬和士孙瑞也都点头认同。
王允道:“若他们心中真有天子,董贼退到长安之后,他们为何不追击?我看他们都是无君无父之辈,尤其是那周文盛,他到颍川招揽人才,公开说他的志向是廓清宇内,扫平四海,这是什么话?将天子置于何地?还有那孙文台,他最近为夺豫州,与袁绍所表豫州刺史周昂相攻,这都是一帮反贼!”
黄琬道:“子师兄言重了,当时几人没有追击董贼,也是因为粮草不济啊。”
士孙瑞道:“那周文盛确实已有反志,其参加讨董,只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但交州军数次力挫董卓军,实为天下难得之精兵,我恐董贼去后,周文盛会祸乱天下啊!”
士孙瑞的话,让几人都是愤懑叹息,他们为命运多舛的大汉天下而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
还是王允心志坚毅,他首先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道:“别想那么多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还是先诛灭董贼再说,等诛灭董贼之后,我等再辅佐天子中兴大汉,扫平天下,到时候,那周文盛又算得了什么?能抵敌得了我大汉举国之力吗?”
黄琬道:“子师兄说得是,天子虽然年幼,却十分聪明,有我等辅佐,天子一定会是一位中兴之主!”
几人都点头赞同,然后喝起酒来,虽然前路漫漫,可是这些汉室忠臣们都还是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自己能够诛灭董卓,辅佐幼天子中兴大汉,成为大汉的中兴名臣。
而此时,周晔也不知道,王允已经将他视为反贼,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当他在颍川当着荀彧的面,说出自己的志向,并在阳翟城外张贴出那份求贤令之后,他就已经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自己了,只要他是真心为老百姓好,老百姓自然会认可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周晔相信自己也不会是天下唯一一个流露出反志的诸侯,很快,就会有更多人流露出反志,比如袁绍、袁术兄弟,比如孙坚,比如刘焉,比如张鲁等等,有这些人替他吸引火力,他不会成为众矢之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