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尺来厚,这让许多南海本地人都是感到十分新奇,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不过对于那些从会稽、零陵、豫章、北海、东海等北方数郡过来的人来说,下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当然,能够在如此炎热的南海看到下雪,他们也还是高兴的。
国渊就很高兴,在北方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冬天下了大雪,来年的庄稼收成就会好,而这一天周晔带着国渊一起到地里去的时候,周晔说了一句话:瑞雪兆丰年,这句话让国渊觉得精辟极了,周郡丞总能说出一些他们没有听过的警句。
周晔和国渊是在雪后去查看田地的情况的,其实,南海郡冬天种的胡豆是一种很耐寒的作物,在北方的冬天都能够正常种植,在这里当然也不是问题了,就算下了这么一场雪,对它也没有任何影响。
国渊在北方虽然见惯了雪,可是并不知道为什么为出现瑞雪兆丰年这样的现象,因为那个时候,种地只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还是读书,那些圣贤书上可没写这个。
到南海来之后,南海的冬天没雪,所以他也没办法观察这个现象,现在下雪了,他终于有机会观察为什么会瑞雪兆丰年了。
周晔告诉他,因为下雪之后,雪会将地里的害虫冻死,来年的害虫就会减少,而且雪水融化之后能够滋润土地,让土地的墒情更好,所以才会丰收,他还让国渊自己做实验,记录实验数据,以比较下雪和不下雪对土地不同的影响。
国渊准备趁着这次大雪的机会,好好做几个实验,看看周晔说的话是不是正确的。
看了地里的情况,周晔和国渊坐着马车回城了,如果是以前,一下雨或者下雪,路上就会泥泞难行,不过现在没有这个问题了,番禺城外修了好几条水泥道路,马车在水泥道路上行驶很稳当。
现在番禺城也流行马车了,用的马是滇马,因为北方的马并不适应南方的气候,所以滇马才成了番禺马车的挽马,虽然滇马个头并不高大,可是吃苦耐劳,也能胜任马车挽马的工作,只是没有北方的高头大马那么气派罢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都是那些苦役犯做的,现在天气不好,又冷,不能盖房子,让他们来做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的,本来路上的积雪撒盐能够很方便的融化,可是盐价太贵,撒盐化雪花费太大,所以还是用苦役犯比较好。
倒是官学的老师,可以趁这个机会做个撒盐化雪的实验。
周晔是很喜欢国渊的,国渊年轻,能够接受周晔的很多新的想法,而且他寒门出身,吃过苦,能够沉下身子到最基层去做事,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架子,这样的人才是周晔最欣赏的。
周晔觉得国渊比苏怀和唐崇都要强,他绝对是一个大才,只不过由于他身处曹魏阵营,三国演义里对他并没有太多着墨,所以他的名声不显。
等到周晔掌握了交州的大权之后,国渊至少是一个郡守之位,以他的才能,治理一个郡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现在周晔还只是一个郡丞,这一天还很遥远,因此,周晔才生怕国渊这些人才跑了,他只能是经常跟他们见一下面,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条件,希望能够将他们留下来。
“子尼,你觉得累吗?”周晔问道。
国渊这段时间确实工作量很大,他分管农业,在南海六县来回奔波,一直没有怎么歇息,只有冬天才能休息一下,可是现在下雪了之后,周晔又将他拉到地里来了。
“不累,周郡丞,我还年轻,身体好着呢。”国渊恭敬的说。
周晔微微点了点头道:“子尼,你觉得南海怎么样?”
周晔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一下引来了国渊的长篇大论,国渊说他非常喜欢南海,在南海,他能够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可以做他喜欢的实验,每当看到这里的土地丰收,他就欢欣鼓舞。
而最重要的是,南海郡的老百姓都有一种朝气,一种蓬勃的朝气,生气勃勃,这是国渊最喜欢的,他在北方的时候,总觉得那里的老百姓死气沉沉的,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只有南海,让国渊感觉到呆在这里十分舒服,十分振奋,他再也没有那么压抑了,因此,他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
看着国渊那张兴奋的年轻的脸,周晔感觉到很欣慰,是啊,他在南海干得不怎么坏,现在的南海,适合让所有像国渊这样的年轻人在这里奋斗,这里的一切都是向上的,有着无穷的机会,能够让他们不断向上攀升。
所以,周晔觉得自己应该有信心,南海的模式是能够吸引那些优秀的寒门士子的,就算是那些年轻有上进心的高门子弟,来到南海也照样有用武之地,南海为什么留不住他们呢?
周晔相信,像国渊、孙乾、士廞等年轻人,在南海呆惯了,他们如果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怕都呆不惯了,因为这个天下都没有第二个南海郡了,这里的生活模式,这里的朝气蓬勃,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够比得上了,他们不留在南海还去哪里呢?
而且南海还有着成熟而完整的人才培训模式,周晔相信在这里培养出来的人才,不比任何地方差,他还有什么理由没有信心呢?
想到这里,周晔笑着对国渊道:“子尼,那你愿意一直留在南海吗?”
国渊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愿意,我只怕周郡丞不肯留我了。”
周晔和国渊对视了一眼,一起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一刻,周晔对即将到来的光和四年充满了期待,他还有好几年的准备时间,有这几年的准备,不管以后将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都不会怕,因为有着国渊这样的人才跟他有着相同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