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荒唐天子

五月,南海郡又有两艘新型帆船下水,它们分别叫中宿号和博罗号,都是以南海郡的县名命名的,它们和番禺号组成了一支船队,继续由胡恺率领,向南洋更南端进行探索。

胡恺这几个月已经来往南洋和南海之间好几趟了,每趟都能带回大量的贵金属,由于这艘船的产权是属于周氏工坊的,因此只需要交纳关税之后,这些贵金属便都成了周氏工坊的收入。

这当然是为了防止阴修和于纪将这船队都算成是郡中官有的,那样可就麻烦了,因此周晔早早的就将新型帆船的产权与郡中割离,并且有明晰的账目可查,让人无话可说。

其实,阴修和于纪对此也并不是很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海洋的重要意义,他们只认为海贸是周晔的牟利手段而已,因此并不关注周晔造了多少船,对他们来说,不管周晔造了多少船都只是赚钱工具,他们并不清楚海船在军事上的重大作用。

现在周晔和于纪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于纪管他的县城扩建工程,而周晔现在在政事上轻易不发表意见,只要于纪不乱来,郡中的钱由着他来折腾,所以双方是相安无事。

阴修将政事都交给了于纪来管,南海的郡吏也都算很得力,所以他的事情也不多,他也是每天饮酒吟诗,有时候出席一下郡中的活动,当然,他很关注朝中的消息,南海无论怎么好,总还是一个边郡,只有朝中的消息才是他们这些高门出身的士族最关心的,也是最能够牵动天下大势的。

今年也不是一个太平的年头,北方又有不少郡县大旱,而南方同样不太平,巴郡板楯蛮反了,江夏蛮也反了,苍梧的山越人也在骚扰地方,桂阳的反贼甚至敢于攻打郡县了。

不过这些都只能算是常规节目,南方凡是有蛮族的郡县,每年总会有蛮族下山劫掠一通,若不是有周晔在南海,将南海的山越人打得抬不起头,南海的山越人肯定也不会消停。

在周晔看来,北方连年的灾害才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因为那里人口密集,又接近雒阳,等到那里发生大规模的反乱,那才会真正动摇汉王朝统治的根基。

可是天子刘宏根本就看不到这些,或者说他看到了这些也不在乎,他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

刘宏在宫中设了集市,让宫女摆摊贩卖货物,他和妃子逛街买东西为乐,他又在西园中养狗,给狗戴上进贤冠,系上绶带,将狗当成官,和官员一同上朝,时人称为“狗官”,他还让宫女脱光了衣服在园中嬉戏,他同样也脱光了衣服跟宫女一起嬉戏,他还喜欢驴,他弄了几头驴,让驴拉着车在宫中驱驰,这也引得雒阳的达官贵人争相效仿,将京中的风气弄得乌烟瘴气。

至于刘宏卖官鬻爵,那已经是他的常规操作了,并不新鲜。

听了天子干的这些荒唐事,阴修痛心不已,每天长吁短叹,忧心忡忡,不过他也是无力改变,只能借酒精来麻醉自己。

这些荒唐的事情,周晔早从史书上看到过了,因此他并不觉得新鲜,让他觉得新鲜的是魏翱。

魏翱到南海郡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半年多来,周晔倒是很少到他那里去,因为他知道,魏翱一个道士,虽然已经有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但是要想让他很快就接受现代化学的一些理念,那太难为他了,还不如让他先看一下自己写的那些书,跟着赛鲁斯做一些实验,验证一下书里面的说法,用铁的事实来更新他的观念。

最近,他听说魏翱的实验颇有了一些成果,便上了一趟尧山,看望了一下魏翱师徒,顺便看一下魏翱的实验成果。

魏翱的屋子里,他的三个弟子周燮、冯良和虞巡都在,还有一个人周晔也认识,那就是陈遵,他看见周晔来了,很是尴尬,不过,周晔只是笑了笑,也没问他什么,他连忙躲到了墙角。

周晔知道,魏翱在听说是陈遵说出他的名字,这才让周晔知道他的,便让人把陈遵找了过来,找过来之后,他也不为难陈遵,便让陈遵继续跟随自己,帮他做实验,陈遵无奈之下,只能是同意了。

陈遵不同意也没办法,因为魏翱的家是重点保护对象,一直有郡兵守着,他想跑都跑不了,再说了,在南海郡他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哪里去,他也只能是认命了。

其实,跟着魏翱也不错,魏翱有学问,对人没架子,只要陈遵把该干的事情干完,他不会难为陈遵,陈遵跟着魏翱,也学了很多东西,而且在魏翱这里,周晔物资供应充足,吃得好,睡得好,比陈遵当二流子的时候强多了,所以陈遵现在也没有跑的心思了。

魏翱正在专心致志的做实验,周晔也不叫他,还示意他的几个弟子也不要叫他,他就在那里等着魏翱把实验做完。

大概一刻钟之后,魏翱的实验终于做完了,他脸色凝重的转过身来,一眼看见了周晔,他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周郡丞来了。”

魏翱虽然是一个性情中人,情商不算太高,不过他也知道,他现在在周晔这里,吃周晔的,住周晔的,实验仪器、材料全都是周晔提供的,怎么着也得对周晔客气点。

虽然魏家有钱,可是这些东西,这个实验室,他还真置办不起,光是这些玻璃器皿,就不知道值多少钱了。

魏翱是打心底感激周晔,周晔对他的要求是无条件的满足,他粗粗一算,这已经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他也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好歹呢?

周晔笑道:“伯阳先生在做实验呢。”

魏翱点头道:“是啊,做了个小实验,用盐为原料来制备纯碱。”

现在魏翱的嘴里也是满嘴的化学术语,这都是他看周晔的那些书,从书里学到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像是一个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