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听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儿子年少得志,她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她又怕儿子得意忘形,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就是取祸之道了。
士燮这么多年对周家两代多有照顾,如果周晔连这个恩德都忘了,那是会被世人唾弃的,本来这事是周家占理,可是如果真的退了婚,那反而变成周家不占理了,这也是宋氏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就这门亲事发表任何意见的原因。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士燮主动写信来解释,而周晔也没有年轻气盛的要退婚,这是让宋氏最感欣慰的。
“你也不要觉得你吃了亏,士婉这姑娘,知书达礼,贤惠明理,我在她小时候见过她,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她的母亲王氏年轻时就以容貌闻名州中,她以后一定也是个美人,士家又是交州着名的士族,家里出过郡守的,你能结下这样一门亲事,算是你的福气了。”宋氏笑着说。
“儿子如今也不差呢。”周晔也开了句玩笑。
看着英气勃勃的儿子,宋氏点头道:“我儿子当然不差,配得上士婉这姑娘,你今年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六了,士婉这姑娘只比你小了一个多月,也要满十六了,确实到了成亲的时候,你如今又是郡丞,若是尚未成亲,总让人觉得不太稳当,那阿母就请个媒人,为你去向士家提亲吧。”
虽然周晔的灵魂来自现代,总觉得女孩子十六岁就结婚有些早了,可是在汉代的时候,十六岁结婚就不算早了,有的女孩子十二三岁就结婚了,要是再过一两年,士婉十八岁的时候,就要被称为老姑娘了。
因此,现在两人的婚事确实不能再拖得太久了,要知道虽然两家已经订了亲,可是那是士燮和周丰两人口头约定的,还没有经过一系列的程序。
东汉结婚是要经过六道程序的,这被称为六礼。
六礼的第一道就是纳采,就是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所谓一家养女百家求,提亲当然也是男方到女方家提亲了。
第二道是问名,即男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与出生年、月,在那个时候,女孩子出嫁之前,出生年月日都是保密的,只有媒人提亲女方答应的时候才会告诉媒人,然后双方合八字,看看适不适合。
第三道是纳吉。即男家卜得吉兆后,也就是说双方的八字相合,便备礼通知女家,决定缔结姻缘。
第四道是纳征,亦称“纳币“,即男家以聘礼送给女家。女方一接受聘礼,婚姻即告成立。
第五道是请期,即男方择定婚期,备礼告女家,求其同意。
第六道才是亲迎,即新郎亲去女家迎娶,双方到此才能修成正果,结为夫妻。
如今周晔在南海,这六道程序虽然只是走个过场,可是媒人在南海和苍梧之间往来数次,至少也得好几个月,再加上择定的婚期必须是一个黄道吉日,不一定那么凑巧,所以两人真正成亲,估计至少也是差不多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周晔对此并无意见,于是,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周晔和宋氏各写了一封回信,周晔的信是写给士燮的,他在信中感谢了士燮这些年对周家的照顾,并且说自己对此事并不介意,婚约全凭长辈做主。
而宋氏的信是写给王氏的,她先是问候了一下王氏,然后便说她也很期盼两个孩子的婚事,她不日就将请媒人上门提亲。
这两封信,都是用张丑纸写的,周晔的字虽然比不上书法家,可是两世为人他都练过字,也算得上很不错,宋氏也是读过书的,字比周晔倒还写得好一些,这也是一个家庭的底蕴之一了。
而张丑纸,周晔相信士燮看了会很感兴趣的。
这两封信,周晔派了一个家人送去了广信县士家,宋氏便开始张罗着给周晔请媒人了。
这几天,周晔便在家用鹅毛做了几支笔,用这些鹅毛笔蘸着墨水在姜季纸上抄书,把他脑子里那些重要的知识都抄下来,这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可宝贵的财富了。
当然,涉及到秘密的地方,他都是做的暗记,只有他自己看得懂,而且这些东西他也会锁到柜子里,谁也看不到。
在家里,他也亲自开始给妹妹周屏上起课来,周屏也快八岁了,周晔希望自己的妹妹也能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人。
周屏在家里也由宋氏给她开过蒙,学了一些字,读过《女诫》、《诗经》等等,不过周晔并不希望周屏真的学得三从四德,成为男人的附庸,周晔希望她有着相对独立自主的人格,所以,学习是必不可少的。
周晔给周屏讲的课主要是改良以后的《三字经》,还有他自己编的算术课本以及一些自然科学的常识,这也是现代的小学生学得比较多的课程。
虽然这些课程在汉代是第一次出现,可是用于孩童的启蒙却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不管在什么时代,孩童的智商并没有什么区别,古人由于娱乐方式比较少,在学习上反而更加容易专心,学习效果也会更好。
周晔现在只是苦于自己的时间实在太有限了,郡中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他能够用于编写教材和上课的时间太少了。
没办法,南海郡如今百废待兴,他能用的人又少,所以凡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特别是教育方面,南海郡的读书人本来就少,而周晔所要教的东西又跟这个社会的主流不一样,好些课程只有他一个人能教,所以周晔现在也只能是自己累一点了。
对周屏的教育也算是一个实验吧,看看这个时代的孩子对数学和自然科学的接受能力如何,弄清楚这一点之后,他可以再因材施教,逐步培养出更多有用的人才。
也幸好南海郡基本上是一张白纸,才能让他这样折腾,如果是换了在人文荟萃的中原,周晔如果这样做,那肯定会被人看成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