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宫诚沿着楼梯一路往下,遇到的咒灵全部都被他欺骗了视觉,权当他是空气。
畅通无阻,一直达到了b5f,地下五层最底部。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紧急出口,只有蓝发的咒灵正睁着那双瑰丽的异瞳看着他。
“真人。”七宫诚启唇念道。
“是你啊。”真人随手丢开拥挤在这里被他改造成非人非咒灵的怪物,它的头颅只有拳头大小,让人很难想象这曾是个人类。
玩家微微皱眉:“你做完你的任务了?”
“还没有。”真人摇摇头,上方的顶灯肃冷的光打在他有着缝合线的面部,平添了几分诡谲,“这里还有许多普通人,再多改造一些或许效果会更好。”
“那你去吧。”七宫诚抱臂靠在一旁惨白的墙壁上,“五条悟来了吗?”
“还没……”真人的话音未落,看向外面的目光却微微一顿,忽地扯开一个恶意的笑容,“他来了。”
蓝发的咒灵推开门走了出去,将七宫诚一人留在了这里。
神之义眼微微转动,七宫诚对所有在场的生物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咒灵们营造了两难的局面,它们无限制地往整个地下五层塞爆了普通人和改造人。五条悟即使拥有最为强大的实力,也会因此束手束脚,采取的攻击程度就必然不会对咒灵们造成生命威胁。
七宫诚目睹了一场盛宴。
而五条悟则是站在其中的主角。
他天才地想出了使用仅仅02秒的领域展开,令所有人与咒灵同时陷入并非不可逆的瘫痪,随后在短短的短短的五分钟内,杀死了由真人制造而出的一千名改造人。
“是天敌啊。”十月末的天气,楼道的空气中带着些冰冷的干燥,七宫诚呼出了一口气,叹息着说道。
好在五条悟在展开领域之前,有着些许的预兆。而他也不在覆盖范围之内,加上及时封闭了视觉,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一旦处在“无量空处”之中,以神之义眼捕捉信息的能力,对于普通人只是瘫痪一个月的02秒,而对于玩家,神之义眼所接受到的信息量可以在一瞬间撑爆他的脑袋。
所以说是“天敌”。
不过,只要提前有所准备,封闭视觉对于神之义眼来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可以拒绝六眼的影响。另一方面,它的视觉欺骗甚至可以迷惑六眼。
——但如果五条悟集中精力,也许可以察觉端倪。
“他不会有机会翻盘。”阳光灿烂的沙滩上,羂索站在遮阳伞的阴影之中,语调舒缓,“只需要适当消耗他的精力,就像是十年前一样。”
“十年前?”七宫诚有些好奇地疑问道。
“当时的六眼还没有掌握反转术式,无下限还是一个不能长期维持的主动术式。”男人陈述道,“他执行了一个保护任务,在没有反转术式治愈大脑的情况下,维持时间三天不间断地构建无下限。”
羂索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当时差点达到杀死六眼的成就,可惜……”
“这里面该不会还有你的手笔吧?”真人难得问出了玩家的心声。
嘴角有着伤疤的男人不置可否。
七宫诚一时没能崩住表情,还真有这咒灵参与啊?真实的处心积虑的反派角色了。
他默默地坐远了点。
羂索并不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继续说道:“在涉谷的行动也是一样,不需要打败他,只是做一些必要的消耗。这种时刻,七宫君应该能做到趁虚而入吧?”
“问题不大。”玩家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你的计划很缜密。”
“多谢夸奖。”“伏黑甚尔”毫不心虚地将这句话当做了正面评价。
时间回到现在。
“轮到你出场了。”羂索不知何时来到了七宫诚的身边,提醒道。
“我知道。”玩家没好气地说道。
银发的五条悟正踏着属于改造人的血液,慢慢走向了还站在原地苟延残喘的三只特级咒灵。
原本应当是四只,它们分别代表了人类对大海,对森林,对山脉还有对人类自身的恐惧。然而,倘若没有周围普通人的存在,它们不是五条悟的一合之敌。即使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花御依然轻而易举地被五条悟祓除。
男人身材高大,手中还提着两只改造人的残骸,一向光洁的脸庞难得沾染了些许红色的液体,那大约是属于咒灵的血。
不等五条悟继续出手,咒灵们一哄而散。
都跑了吗?
在五分钟高强度全集中注意力的战斗之后,敌人全数歼灭,一旦从那种状态下退出,即使是最强的六眼,也会有精神放松的那一瞬。
正是此刻。
视野中的一切都骤然发生了变化。
最强咒术师忽而停下了脚步,不再动作。偌大的空间一片死寂。
“伏黑甚尔”带着玩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这个静默着的男子面前。
“如果现在动手杀掉五条悟,可能性有多高?”羂索将狱门疆丢在地上,忽然轻声问道。
“别做梦了。”七宫诚全力运转着神之义眼,“外界的变化会不会让他脱离幻境,谁也不知道。”
蓝色的圆形齿轮凭空出现在他双眼各自距离极近的虚空之中,内部复杂的结构纷杂而有序,图案不间断地产生和消融。
青年的额头见汗,然而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他所做的,是千年来都未有人实现的欺瞒六眼。
五条悟此时此刻正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他仿佛站在宇宙之中,在他的视野里,第一瞬就被整个空间正中央的巨大黑色漩涡吸引。
那是一个星系的大小,缓慢而坚定地以不可见的速度将周围的一切星体都吸入其中。即使直视它的正中央,也依然会有令人头晕目眩的、从心底散发的恐惧感。
“黑洞?”银发蓝眼的青年微微歪了歪头,白色的睫毛让他的目光中更透着冰冷的非人感。
那是玩家在星际旅行中曾经见到过的景象,参观黑洞是一项花费资金较多但是相当有意思的娱乐活动。即使是乘坐飞船远远地观看,也依然给了七宫诚相当震撼的感受。
在黑洞附近,物质和非物质都脱离了原本的状态,连带时间也是混乱而无序的。
因此,五条悟注视着黑洞的一秒钟,属于游戏的“现实”世界,就已然过去了长达一分钟。
狱门疆已然将男人牢牢锁定。
七宫诚站在似乎目露空茫的男人面前,低低地叹了口气。
手机上的时钟陷入倒计时。
三,二,一。
归零。
五条悟回过神来,四肢已然被爆裂开的狱门疆缠在中央。而视线也缓缓聚焦,直直地面对着一身黑衣,容色姝丽的青年。
同时也,或许已经不再是他的学生的七宫诚。
“我或许从来没有看清过你。”五条悟忽然这么说道。
“因为,您也从没有认真地注视过我吧。”玩家注视着对方的面庞,微微下压的嘴角竟显得有些悲伤的意味。
五条悟神色微顿,视线略过一旁的“伏黑甚尔”,对方嘴角标志性的伤疤令他眯起眼。
“你竟然还活着。”
“承蒙关照。”羂索礼貌而又充满讽刺地说道,即使是五条悟,此刻也无法摆脱特级咒物“狱门疆”的封印了,“不必为此感到惊讶。”
五条悟的面色阴沉下来。
然而,无论是身体,还是咒力,都滞涩到难以动弹。
眼见对方就要被封印,七宫诚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因为按照约定的“束缚”,事成之后他就要将狱门疆从羂索手中拿回。
然而,一旦完成“束缚”的内容,前一刻还是他的队友的羂索就有可能瞬间动手。
七宫诚从未对这些咒灵放松警惕,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红名。
将大半注意力放在羂索身上的后果,就是七宫诚忽略了在场他自以为已经退场的人类。
一只手忽然重重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上面还有着强行挣扎而出的伤痕。
“什……?”七宫诚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栽在了对方的胸口。
狱门疆即将在此闭合。
“一起下地狱,怎么样?”五条悟那双苍蓝色的双瞳中呈现出咒术师特有的疯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语贴着他的耳边传出,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玩家:一种植物!
七宫诚只来得及匆忙地回过头,向套着伏黑甚尔壳子的羂索身上丢了一个技能,就被拉入了闭合完成的狱门疆之中。
四四方方的特级封印咒物就这样从空中落在了地面上。
羂索警惕地往旁边避让,试图躲过对方临被封禁前丢出来的东西,然而半晌却什么都没发生。
他放下心来,俯身试图捡起落在地上的狱门疆,然而就在他低头的时候,面前的地面上忽然浮现出一层阴影。
“什么鬼东西?”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羂索本人却并没有说话。
意识到情况有变,身上骤然爆发的危机感让羂索顿时就地一滚,躲开了地方的攻击,地面被不知名敌人的力道崩裂开来,溅起数片碎石。
咒灵回过头,眼中倒映出来了绝不可能出现在此的男人。
一头黑发,正以桀骜而略带不爽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伏黑甚尔。
“就是你这个冒牌货?”男人稍微活动了一下肩颈和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两个外表除了额头上的缝合线,没有任何不同之处的男人在这片地下空间打斗起来。
一分钟,结束战斗。
伏黑甚尔压制着对方,一掌掀开自己生前身体的头盖骨。
“啊,就是这里啊。”里面跳动着的大脑,充斥着只有咒灵特有的气息。即使作为“天与咒缚”,完全看不见这些咒灵,也不妨碍男人强大的感知。
感受到危险,脑花顿时抛弃了这具身体,灵活地跳下去想要逃跑。
“想跑?”伏黑甚尔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把咒具,一刀将脑花狠狠地从中央钉在了地面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祓除了这只咒灵。
细碎的脚步声从外边响起,粉发的少年从远处跑过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躺在地面,此时无人问津的狱门疆上。
伏黑甚尔直起身,灰色的死魂虫正将最下层的普通人发着微光的魂魄一一填入他的身体之中,补充着陶土人的活力。
“你是谁?”虎杖悠仁警惕地摆开了架势,看清对方之后,却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咒力。
——难道是普通人?
男人的目光在少年的制服上一闪而过,问出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现在是什么时间?”
“啊?”摆出如临大敌模样的少年顿时露出不知作何的表情,“2018年。”
“看来应该已经长大了。”伏黑甚尔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思考的模样。
虎杖悠仁一脸懵:“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