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乌鲁克人民愿意以他为首发动起义、赶走温马人,恩奇都当然不会拒绝,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比如以阿干德亚为典型的那些贵族,他们宁愿在温马人的统治下苟全,也不愿意冒着流血牺牲的风险起身反抗。有反抗意愿的也许只是乌鲁克人中的一小部分。
这两天恩奇都仔细观察过温马人的军队,他们确实装备整齐、纪律严明,实力超强。就算乌鲁克人的起义偶然成功了,如何建立一个上下齐心的统治秩序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国内发生内斗、动荡不安,就无法抵挡温马人的再次入侵。
于是恩奇都开口说道:“我愿意帮助大家推翻温马人的统治,但我毕竟不是王族,也非出身贵族世家。我想这起义领袖之职恐怕只能由原来的乌鲁克王担当,因此我曾潜入牢狱与阿干德亚商谈,表示可以救他出来。然而他并不打算挺身与温马王对抗,这领袖之职”
众人哗然起来,一位汉子义愤填膺地说:“阿干德亚就是通过政变上位的。他只会玩阴谋,而非战场上的勇士!”
“王室腐朽,在位者不堪大任!”另一个人摇头感叹。
这时巴萨尔站出来说:“恩奇都大人,您对我有恩,又为乌鲁克的荣耀战斗过,我巴萨尔愿意追随您!乌鲁克半神之中确实有很多为保家族利益,不愿冒险之人,但是在场的这几位都愿意追随您!”
“对,我们愿意追随您!”几位半神围了过来,他们都是在赛场上一起为乌鲁克战斗过的勇士。
恩奇都拍了拍巴萨尔的肩膀,又对感动地其他几位笑了笑。
这时众人纷纷回头,让开了一条通道,帕伊的曾曾曾爷爷乌鲁克年纪最长的大祭司出现在通道的尽头。他手里庄重地捧着一块泥板,缓缓地向恩奇都走了过来。
恩奇都惊讶地迎向他,隐隐觉得会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老祭司慈祥地看着恩奇都,虔敬地说:“吉尔伽美什王有一份遗诏,是关于您的,我一直没有拿出来。但是现在是乌鲁克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想应该将它公之于众。”
恩奇都道:“请说。”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这位老祭司身上。
老祭司点了点头,庄严地念道:“当恩奇都归来之日,如果乌鲁克后世子孙不肖、国力衰微或面临危难时刻,恩奇都有权接管乌鲁克、兴盛本邦,所有人不得违抗!吉尔伽美什亲字。”
满屋哗然。
恩奇都也愣住了:“这是吉尔伽美什亲笔写下的?”
“是的,请您过目。”老祭司郑重地将泥板递给了他。
恩奇都轻轻接过,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熟悉字迹。落款后面还印着吉尔伽美什的滚印印鉴那是他们两人大战洪巴巴和天之公牛的画面,两旁立着生命之树和伊南娜女神。
一股温热的情感在恩奇都心中流过,脑海里瞬间被回忆填满。
没想到,吉尔伽美什考虑得这么长远!
众人纷纷上前过目,不停地说:“太好了,这样恩奇都大人接管乌鲁克也就名正言顺了!”
恩奇都心中感动。有了吉尔伽美什和人民的支持,就算有会人拒绝遵从先王遗诏,也给了他斗争下去的信心。
即便是天上的神意,也应该考虑一下人们自身的愿望!
接下来众人向恩奇都一一介绍自己的姓名、职位等。上至将军,下到街坊、邻里的长官,这些人大都在乌鲁克拥有一官半职。
由于农耕社会的公民一般指具有战斗力成年男性都是农时种地、闲时全民皆兵,每个公民都对应着一定的区、里、镇等单位编制,所以只要掌握住每一级别的首领,也就等于掌控了全民。
恩奇都曾今担任“国王之手”,也就是吉尔伽美什的首相,在政治制度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这些事务对于他来说很容易上手。
恩奇都和首领们大致统计了一下,他们大概掌握了乌鲁克近三分之一的军权,而剩下的大部分处于温马人的管制之下,应该比较容易争取。
他们指定好计划、分配了任务,剩下的就是等待时机。
会议结束后,为了防止温马人有所察觉,首领们各自悄悄地散去了。
老祭司将恩奇都请到了里间,又告诉了他一件事。
“什么?吉尔伽美什还给我留下了一笔巨额财富?”恩奇都震惊不已。
吉尔伽美什的个人财产富可敌国,看来一个子儿都没留下来是不可能的。
老祭司点点头,道:“秘密就藏在这块刻有遗诏的泥板里,恐怕只有您能解开了。”
恩奇都心中直流口水,想来那至少是金砖满屋、珍宝无数。他前后翻看着那块泥板,没有看出什么异状,也许秘密隐藏在泥板的夹层里?
说不定是个藏宝图一样的连环解密游戏,不会那么容易解开,恩奇都想。
于是他点点头,诚恳地对老祭司说:“谢谢您一直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万贯之财目前我还用不上,也许以后可以充作军费,或者用于国家发展。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解救乌鲁克的危难。”
起义的机会来得很快。约定的七天还未满,卢伽尔扎吉西就带领大军去征伐别的城邦了,留守乌鲁克的温马军人不足一半。
恩奇都寻思,内部未安,卢伽尔扎吉西也忒托大了些。他在征服乌鲁克之前已经征服了一些较小的城邦,看这马不停蹄的节奏,似乎颇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啊!
他能放心离去一定是留有后手,不会那么简单的。而且温马王的心腹大患主要是恩奇都,一定有针对他的策略。
说干就干。恩奇都带着一队人马去占领王宫和神庙,另一部分人负责解放牢狱、鼓动反抗、为起义军增加战力,剩下的人手则分散到乌鲁克城的各个区域。
经过这几天的暗地宣传,团结乌鲁克军人旧部和鼓动民间反抗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占领国家的机要重地,击溃温马人的领导核心。
一夜之间,乌鲁克动乱四起。关押着半神、精英和反对者的牢狱被打开,一件件武器被分发到起义者的手里。
人们在大街小巷与温马守军进行着激烈的战斗,赶走温马人的呼声一浪比一浪高。
温马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知道恩奇都会策动叛乱,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调动全城的号召力,简直是振臂一呼、八方云集!
王宫这边,恩奇都随手一挥就有一大批温马守军被冰雪冻住,半神们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攻破了外层防线,势如破竹。
用一记风刃击倒对手后,恩奇都忽然警惕地回头。
一个攻击性的气息正在逼近,陌生而又强大。
“来了吗?”
恩奇都早有心理准备,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天神圣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