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说是召开宗门大会,无非也就是朝恒玉宣布一些他想当然的重大事宜。

桑榆来得晚,他还疑惑地盯了她半晌。但看她表情冷淡,半点眼神都没给自己,朝恒玉又自觉无趣地收回打量的神色,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舟奉墨的踪影。

舟奉墨是他的师弟,是在浮屠山里罕有的,能完全和他穿一条裤子的人。

可左看右看没看看人进来,朝恒玉只当他又有别的事儿去了。

剑宗门内犹如一盘散沙。

桑榆一进门就发现这主殿的气氛有些不对。弟子们对师尊说不上是不满还是不服,他们眼里盛满各种情绪,反正就是一副不是想听师尊说话的模样。

全场唯一对师尊投出依赖眷恋目光的便是寻晚晚,只不过这双眷恋的目光目前很困,也没听他在说什么就是了。

“今天为师把你们都召过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庆贺你们的小师妹、晚晚的小师姐,桑榆平安回来!

你们和小榆来也少,应当还不知道……小榆当时被我带回来的时候,资质还不如你们,修为也很落后。但是仅仅两年功夫,你们看看她如今,是不是变得很厉害了!

你们都是一个仙堂的兄弟姐妹,平时就该和和气气的,不要学其他仙堂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莫要被歪风邪气影响了。

我看呐,大家先对你们的桑榆小师妹道一声恭喜!我相信以后只要你们听话,好好听师尊的教诲,你们同样能做的和她一样好!”

朝恒玉的眼底扬起得意之色。

看向桑榆的时候,就差把“这是我培养出来的得意门徒”这句话刻在眼底。

“得意门徒”本人没有情绪,眼神放空、表情平静,好像是入定了一般。

其余弟子也是毫无感情地道贺。

“恭喜桑榆小师妹平安回来。”这一句话说的拖拖拉拉七零八碎。

可以说是形象地展现了支离破碎的同门情谊。

寻晚晚抿着嘴倒是什么都没说,却是闷闷地看着桑榆,似乎是不甚开心的模样。

兄友弟恭的场面话说完,朝恒玉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宣布道,“最近我想把其他门派的掌门都邀请到我们浮屠山聚一聚,这几天大家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你们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宗门的新面貌,这次我邀请的人里面,还有能在初微神君身边说上话的贵客,大家表现好些。

等事情传到初微神君耳中,说不定他会因为我们浮屠山这次藏风岛屠妖有功,多分给我们些洲域!到时候作为我门下弟子大家肯定也是飞黄腾达,都能有各自的领峰,也是手握一方领域的岛主了!”

朝恒玉滔滔不绝地说着,越说越激动,其余弟子则是各个低着头,越听越困,一副没睡醒被喊起来的样子。

他们睡眼惺忪,时不时还很不给面子地打个哈欠,对于朝恒玉许诺的好处充耳不闻。毕竟以前答应给他们的东西都没兑现过呢。

寻晚晚也是昨晚没睡好,不住地犯困,黑眼圈重重的,正虚虚地靠着朝恒玉的胳膊,趁机打盹。

两人这般亲密的模样毫不避讳众人,其余弟子像是习以为常,根本没人感到惊讶。

桑榆垂眸,长睫微颤,眼神蓦然清明。

她来到这里听朝恒玉浪费时间以前就用了初微给她的药,不料这药还有使她神识呆滞的副作用。好在朝恒玉说的也是些没有意义的话,不打紧。

一缕灵力入魂。

桑榆垂眸凝神,小心翼翼地查探着自己的内府——

一片废墟,漆黑一片。

但是唯独这副身体的灵骨,变得坚韧许多。

她加大的神识的探查范围,径直将全身灵骨重新探查一遍。

……

骨骼柔韧、旧伤重愈。

脆弱的粉碎得像是粉末的白骨此刻居然又慢慢开始生长?

虽然骨子里痒痒的,她不太习惯这种感觉,但是灵骨开始生长就是恢复身体的基础!灵骨愈合才能重塑灵脉,灵脉恢复才能吸收灵力。

她本以为这个过程需要三年五载,她甚至都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但谁知初微神君的药着实药效惊人!

开心。

很开心!

桑榆的眼睛亮了亮。

如今可没有什么比让她身体恢复,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看来离开浮屠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下意识想起初微和她说的那些话——

“你要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

“桑榆,万万不要着急。现在的你有盛名在身,很多事已经身不由己。即便你表明无意与人争斗的态度,但是还是势必会让人生出挑衅之心。

浮屠山不算什么好地方,但是离开这里你定会被人盯上。到时候你身上伤势未愈,遇到的麻烦只多不少。为今之计,好好休整。等待时机,立刻离开。”

其实桑榆也隐约想过这个麻烦。

她如今回来还没两天,朝恒玉就到处宣扬他培养的得意门生回来了,还摆平了困扰仙界已久的藏风岛风波,还大摆宴席要请旁人来看看她。她不太明白朝恒玉这么做事的原因,但是直觉告诉她,他绝对是在给她制造麻烦。

世人都说藏风岛上有初微神君留下的宝贝。

桑榆如果说自己没有,只有岛主给的一堆沾灰的灵器,会有多少人相信她呢?

好烦。

他要是不咋咋呼呼,以后她还能偷偷溜掉。

想到这里,桑榆不耐烦地回神,恰好听到朝恒玉长篇大论的未来规划——

“有了小榆的助力,我们宗门以后定然在仙界有了名气!”

“看来这样的任务小榆还可以多接几个,也能为门派争光!”

“反正你还小,小的时候多多锻炼绝对是有好处啊!”

他说到这里看向桑榆,只见桑榆的目光正看着地面,也没接他的话。

朝恒玉心里有些不满,但想着这么多弟子在,他就给桑榆留个面子,便压了压脾气,没非要她当场点头。

等朝恒玉说完了,桑榆跟着众弟子后面离开,却又被他唤住。

“小榆你等等,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此话一出,前面离开的弟子们均是脚步一缓,又是一阵小声议论。

“师尊真是偏心啊,不知道又要偷偷有留什么好东西给她。”

“是啊,还说什么给我们也分给岛主当当,只怕真有那一天,好东西也被她们俩瓜分完了吧。”

“这剑宗真的需要我们这些其余的弟子吗?我看她们俩不久可以撑起门面了吗?”

“……”

他们偷偷撇向桑榆,目光变得愈加不满。

这回她似乎感知到了——

他们好像在抱怨师尊不公平。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朝恒玉把所有的好东西都丢在寻晚晚一人身上,叫其他人如何能觉得公平。如今他们只把桑榆当成了和寻晚晚一样的人,对她同样没有好脸色。更有甚者,还偷偷瞪了瞪她。

“小榆,我叫你等等,听见了吗。”看桑榆并未停下脚步,朝恒玉又加大了音量。其余的弟子的目光又是一阵交流,这好不容易回来的小师姐居然不听师尊的话,难道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还不等他们探究,桑榆便被叫到后面去。蹲在师尊脚边的寻晚晚也想着跟过去,却被朝恒玉制止。

“晚晚先出去等等,我和你师姐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能和师姐说,不能和我说嘛!”寻晚晚抱着朝恒玉的胳膊,“师尊你偏心你偏心!你有好东西不给晚晚,你只给桑榆小师姐,你为何如此不公!”

不公?!

外面看热闹的弟子纷纷放慢了脚步。

他们都没说不公平,寻晚晚凭什么说不公平?

这下子他们立刻来了好奇心,刚刚的困顿立刻烟消云散,各个眼观鼻耳观心,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都等着看师尊到底护着谁这场好戏。

毕竟新欢旧爱的争夺,向来最博人眼球。

“师尊,我要听嘛我要听嘛!”寻晚晚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卖痴,朝恒玉看她非抱着自己不走,心里一软,就顺着她去了。

“是这样的……小榆,过两天其余门派的掌门要来。这次来的人都是有名望有实力的大人物,我担心我们浮屠山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这样吧,你去蓬莱摘些灵果,到时候给他们尝尝,免得叫他们看低了我们。”

……

‘不是吧,蓬莱离这里千里远!等桑榆回来,那些掌门走就走了啊!’

‘不是说师尊宠爱桑榆小师姐吗?是这宠爱方式过于独特吗?我不懂啊。怎么和宠爱寻晚晚的劲头不一样呢???’

‘好家伙,蓬莱山里有金翅凤凰守护。说的好听点叫摘灵果,说得不好听点叫避开凤凰去偷灵果。蓬莱山还是那帮神仙们的领地。这不是让她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这么刺激的吗?’

‘……这都能忍?我忍不了啊。怎么不见他让寻晚晚做这天打雷劈的事呢?’

‘呵呵,也许人家甘之如饴呢,你们懂什么!’

‘……’

剑宗外门弟子们一反刚才死气沉沉的模样,如今在外间各自寻个遮挡处竖着耳朵听八卦,各个手上都拿着讯灵石疯狂传递简讯,十根指头上下飞动,灵气流转得飞起!他们不敢出声讨论,唯恐被师尊发现。

但传简讯的手指就没停过。

外间明明是安静得针落可闻,场面却又蔚为壮观。

可以说。

这两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这样团结过。

桑榆半天没有说话。

‘来来来,下注了啊,我压她去!’

‘去什么!这是个人就不能去啊!这不是找虐?’

‘你们到底还是太年轻,都是新来的。我可是和桑榆一波进浮屠山的。你们不知道,那会儿师尊受伤,被心疾所困。就是桑榆去蓬莱摘的仙果救的师尊的命!那可真是上刀山下火海,可她还不是去了!只是她回来的时候有点惨,手上身上脸上,全是伤,肯定被灵翅凤凰攻击得不轻。’

‘这事儿我也知道……她那会儿回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她伤的重还是师尊伤的重,说实话,我真觉得那会儿的灵果应该给她吃。桑榆那狼狈的模样,看上去真的是要死了。我都有些害怕,那模样像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一样……’

‘啊,还有这出啊。那师尊为什么……’

‘要对寻晚晚……那么……好……’

‘他不应该对桑榆好吗?’

‘……’

简讯石停留在沉默的页面,直到不知道谁发了一句——

‘喜新厌旧的男人,仙界陈世美!’

‘确实。’

‘确实。’

‘同上。’

‘你们急什么啊!你们怎么直到桑榆是被迫的呢?要是她答应了,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也不关师尊的——’

这人的话还没传完,只听得桑榆道:“我不去。”

场面沉默了。

朝恒玉沉默了,后面吃瓜的弟子们也沉默了。

气氛忽然陷入尴尬。

朝恒玉似乎没有想到桑榆会拒绝他。

在他眼里桑榆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哪怕是藏风岛那样的地方,他也不过用虚弱不堪的模样说着,“师尊不勉强你,师尊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何尝不想亲自除掉那些作乱的海兽呢。只是如今心疾缠身,我的……小榆可不可以代我去几天。最多三月我便去接你,绝对不超过一年。”

她还不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懂个什么?!

她什么都不懂。

她的确是痴痴傻傻的、缺少灵根的修士。是他成百上千弟子里,最拿不出的、不懂人心的一个。

当时要不是她运气好,被他捡回来,凭着她这处事能力……

呵呵。

朝恒玉自认为对她有恩,当她师尊,师徒一场他也不会做些什么丧尽天良的勾当。

但是如今这么一桩、对她而言顺手拈来的事情,她都要摆脸色吗?

如今的蓬莱岛、金翅凤凰,这都算什么问题?

或者说,这对于她而言算得上问题吗?

以前,朝恒玉其实有时候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桑榆答应他那么多难做的事情,他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他也曾有过不好开口、难以开口提要求的时期,但他并不管桑榆怎么想,只要她答应了这次,便意味着他还可以提出更有难度的要求,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他那些顾虑和担忧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早就不见踪影了。

反正她也没拒绝啊,不是吗。

不拒绝就说明她可以做到啊。

再说了,一个只需要他嘴上提要求、然后假以时日就能把任务又好又快完成的弟子,他怎么能不加以重用呢?

不加以重用就是浪费人才啊。

可是如今,她不听话了。

“小榆,藏风岛那种地方你都能去,如今去个蓬莱山罢了,为何扭扭捏捏的?”

“能者多劳不是吗?”

桑榆不语。

一旁的寻晚晚有些着急,似乎知道些什么。她偷偷指了指桑榆,又晃了晃朝恒玉的胳膊。

他拍了拍寻晚晚的脑袋,用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分明是三个人的现场,他俩却像是在演双人戏,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再耽误下去只是耽误你自己的时间,要是各位掌门们因你而来,却扫兴而回,你往后该如何自处?小榆,多的话我不说,忠言逆耳你不爱听罢了,你好自为之。”朝恒玉做出要走的样子,实则等着桑榆过来认错求饶。

他用惯了这样的手法。

只等桑榆慌忙过来认错,他再和颜悦色宽慰两句,此事就大圆满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师尊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他在我们面前不是这样啊。’

‘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他对你威逼利诱啊?你是能去孤岛上打鱼妖怪,还是能去灵山上摘仙果啊?’

‘我不能忍,这不是强行让她接受吗?’

‘师尊对寻晚晚可不是这样。这和寻晚晚说的不一样的,她不是说师尊对小师姐比对她好十倍吗?就这?就这?’

‘小傻瓜,你被人当枪使啦。’

‘桑榆要是答应了,我明天就离开剑宗转拜烙堂主门下。剑宗这儿的人也太离谱了,有毛病吗他们仨?’

外面的弟子们的凝聚力猛地增加,匪夷所思地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们彼此间半年说过的话,都没有今天晚上多。

桑榆此刻沉默,倒不是在想别的,她只是回忆起了烙印堂主对她说的话——

“桑榆,最近朝恒玉让你外出做任务,记住,不要接。”

他让自己最近不要出去。

是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吗?

刚好朝恒玉这会儿给她派了个外出的任务。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师尊,你很想吃那个果子吗?”

“……我不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不屑于吃什么长生果。但是其他掌门,我们不好得罪,为了你的前程,你得……”

“师尊不是说其他掌门来到浮屠是想看看我?可是要是我走了,那他们看谁呢?”桑榆垂眸思忖,认真提问。

朝恒玉:“………你早去早回即可。”

“可是我担心他们扫兴而回看不到我,既然师尊想好好招待他们,又不想我错过时间,不然师尊亲自去一趟,可以吗?”桑榆很认真地提出建议,声音也是认真又执拗,可以看出是用了心的在想解决方案。

但这不是朝恒玉想看到的。

她不需要学会思考。

她只需要听从吩咐就好。

他愣了愣神,他张口半天想不到说什么。无他,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桑榆会反驳自己。

“既然师尊不愿意,晚晚师妹去,如何?”

“不行!”

“不要!”

双双否认的声音再一次引起了吃瓜群众的热议。

‘好刺激的剧情,这是我能看的吗?’

‘桑榆快撕了他们!’

‘喂喂喂,你们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弟子吗,一个个都这么想欺师灭祖?’

‘是谁匿名传消息?有本事被躲躲藏藏的!我们把他当师傅,他有把我们当弟子吗?我们那么费劲地做任务,就是想尽早提升修为,他倒好,什么天材地宝都直接往寻晚晚身上扔,怎么没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呢?’

‘对啊对啊。’

‘你既然这么讨厌师尊,你怎么不走啊!’

‘我凭什么要走?我是正儿八经凭着实力入选的,分到剑宗也是抽签决定的,我为什么要离开浮屠山?我要看看他和寻晚晚能黏糊到几时。’

“巧了不是,我也这么想。”

朝恒玉以为桑榆是故意刁难他们,可一看桑榆和往常一样不懂世事的双眸,他又只觉得自己多想了。

想想也是,她被放在孤岛上两年,看晚晚过得这般好,必定有些难受的。女孩子家家,总是暗地里矫情又争宠嘛。

朝恒玉这么想着,越发觉得桑榆是为他吃醋。她嘛,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的情绪就是这样直率。这样一想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雀跃。

“小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师妹和你不同啊。你灵力好,天资高,可晚晚身娇体弱又胆子小。你修炼一晚上所吸收的灵气,她十天半月都比不过,你何必要和她相比呢?更何况你来得早,身为师姐不应该多照顾照顾妹妹吗?”

“再说了,她何尝没有吃过苦呢?你不在的时候,我也让她去烙堂主那里拿东西啊,可你猜怎么着?

炼气堂的那帮弟子们居然让她端茶倒水,这不是欺负人吗?晚晚还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和你没有什么区别啊。这一路走来,谁不是过得很辛苦?”

“能者多劳啊,你忘了我教你的吗?”

桑榆越发疑惑了。

端茶倒水,那能叫委屈?

她每日在为性命担忧时,朝恒玉在哄倍感委屈的寻晚晚,只因为她端茶倒水?

她们两个是朝恒玉口中的“同样的委屈”。

桑榆不懂。

桑榆实在是不懂。

她倒是不觉得委屈,她只觉得搞不懂朝恒玉的想法。

桑榆缓慢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近乎呼吸不过来。

糟糕。

还是被气到了。

不对,他还没那么大本事。

桑榆左思右想,只觉得身体里那股要命的疼痛又要卷土重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

她不知道朝恒玉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桑榆只觉得头好疼好疼,疼得她快站不住了。

脚步有些摇晃,朝恒玉似乎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这就要来扶她。可寻晚晚一拉,嘴巴一撇,朝恒玉立刻没了动作。

桑榆捂着脑袋,只想赶紧远离他,可偏偏朝恒玉还不识趣地要靠近。她下意识推拒,一字一顿,强撑着精神皱着眉地对他道,“师尊,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在你小的时候,师祖没有教你吗?”

她的语气可以说很疑惑、也很真挚。可这话听在朝恒玉耳朵里,他莫名感觉桑榆想说的其实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你娘亲没教过你吗?”

很像是在骂他啊。

可对上她的视线,却发现她的态度又的确很诚恳真挚。

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

朝恒玉憋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