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哎,早……”
酒后初醒的羽薇,边费劲巴力地晃着自己僵硬得像绑了根儿木棍似的脖子,边一脸疲相地打着哈欠,向正烹饪着早餐的女仆道了声好。
那浓浓的黑眼圈儿,配上一头蓬蓬的乱发,就像俩刚从鸟窝里滑落出来的乌鸡蛋一样,把她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
——这醉了酒的夜,怎么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上次和张连平他们,也没喝成这样儿……
——早知道,还不如和安妮一样,喝个痛快,直接睡死过去呢……
羽薇总感觉自己睡了,又好像没睡。
即使是一个懒腰,也好像身上的每一块关节儿,都掰出了响儿似的,“咯咯”地响个不停。
回想昨晚,虽然人躺在床上,脑袋里却一直在循环播放些没头没尾的意识流动画,硬拉着自己在梦境里瞎晃悠了一整晚。这感觉,简直比熬夜还要难受。
她甚至没法分清,自己昨晚所听到的丽莎的声音,到底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嫂子真的已经悄悄醒了过来。
现在,羽薇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趴在餐桌上,懒踏踏地盯着女仆忙碌的身影发呆,早就没有了昨晚的热情。
不过,女仆倒也像是早有所料似的,完全不在意羽薇前后如此之大的反差。
反而偶尔会带着些许长辈给予的关爱,将烹饪剩余的一些可口小料,塞进羽薇的嘴巴里。
因为她鼓着腮帮子,懒洋洋的同时,又一脸满足地咀嚼着美食的样子,就像一只呼噜噜地舔舐主人手中辅食的小奶猫一样——奶萌奶萌的,更能激起自己对于母亲哺育的满足感。
忽然,一声拖泥带水的开门声,打断了二人暂时的温馨。
两人寻声转头一看,只见刚刚起床的安妮,似乎也没比羽薇好上多少。
不仅是一副头没梳、脸没洗的邋遢样儿,还带着和羽薇同款的卡姿兰大眼圈儿,满面怨怼地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与卧室发出的开门声一样,拖拖拉拉地向客厅这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
“……”
短暂的六目相对之后,是羽薇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才将原本的那份尴尬,变成了家人之间不必多言的温馨。
………………
尽管酒后的初晨有些浑浑噩噩,可出自女仆之手的早餐却依旧简单而又美味。
尤其是那碗加入了扇贝丁和海菜调味的白米粥。可以说是,将海洋里的鲜甜和陆地稻谷的醇香,完美结合在了一起,丝毫不输给常年以海为生的露娜。
鲜滑入口,香气回甘。羽薇甚至仿佛尝到了露娜和路卡斯,拥吻在一起的甜蜜。
虽然,女仆仍未和她们一起共进早餐,却也可以在育儿间,带着因母性而生的无比满足,毫无顾忌地与二人相笑而视了。
看样子,羽薇昨晚的贴心,应该是让她放下了不少芥蒂。
早餐吃得很快,但直到羽薇拖着沉甸甸的身子收拾完桌子,安妮还软塌塌地抱着头,趴在桌上,似乎仍没缓过劲儿来。
“既然不舒服,就再回去睡上一会儿吧?”
安妮一听,立刻摇头道:
“不行,不行……
好不容易才换来了这么好的生活,万一因为不称职被炒掉了怎么办?”
“傻瓜,不会的。我房间里的人,怎么会说炒掉就炒掉?
再说,这不还有我嘛。
乖,拿副口罩给我,我先帮你看上一阵子,也顺便和我的家人…说说话。
总可以了吧?”
见一贯精明强势的羽薇,语气中竟也加入了那么一份乞求,安妮便也懂事地借坡下驴,道:
“那…好吧,口罩在病房门口的公共抽匣里。
我先回去睡会儿,但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需要帮助,一定要叫我哦。”
“嗯,知道啦。”
用嘴角的肌肉摆出一副满怀感激地笑脸,直到目送安妮重新关上了房门,羽薇才如释重负地呼过一口气。
——呼,正好。还正愁怎么在外人面前和丽莎交流呢。
按照安妮的指引戴上口罩后,特意背对着婴儿室里的女仆坐在了丽莎身旁,羽薇才试探性地小声召唤起来。
“丽莎,丽莎。能听到吗?”
可浑身插满导管的丽莎,似乎依旧躺在病床上无动于衷。
“难道,昨天真的是我酒精作用下的幻听吗……
丽莎?”
可就在羽薇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丽莎的手指却微乎其微地颤动了两下。
“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你这个小碧池已经把我们娘仨给忘了呢。”
突来的声音惊得羽薇瞪大了眼睛,向丽莎的面庞望去。
耳边的声音正如自己与丽莎初见那般,充满了抵触与埋怨,可眼中的人却和踏入病房一样,仍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如睡熟一般安详。
“别看了,别看了。我说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呀。
这才多长时间,就忘记我异能了吗?”
——啊,对了,袋鼠的操纵空间!怪不得……
丽莎那阴阳怪气儿的嘲讽,终于让羽薇想通了眼前的一切,却也立马略微慌张地解释了起来。
“丽莎,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刚进入A区就……”
“呵,紧张什么嘛。
小孩子还真是开不起玩笑,真不愧是跟优柔寡断的罗伊,打一个娘胎里跑出来的人儿呀。
没事了,薇薇安,我…已经原谅你了。
这几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已经全部都想通了。”
说到这里,丽莎的语气突然不同于方才的刺儿头,一下子软了下来。
“其实,在两个孩子顺利出生后不久,我的意识就恢复了。为了保命,才一直装成了植物人的样子。
反正本体的吃喝不愁,精神又可以操控像素世界,孩子也有人把屎把尿地伺候着,没事儿操那闲心干吗呢?你说是吧?”
“呃…算是吧……”
听到这里,羽薇忍不住回头,用自己满是同情的目光望了一眼,面带笑容地哄喂着女婴的女仆身旁,一脸嫌弃地更换男婴尿戒子的屌爷。
“其实,像罗伊那样优柔寡断的性格,在残酷末世里被人出卖、做掉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我才怀孕两个月都不忍心告诉他,为的就是能多陪他一阵子,帮忙出谋划策,把危险降到最低。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被军方监禁起来待产的这段日子,他还是走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怪你,薇薇安。
他是放不下我,才一直被军方要挟、牵制。况且,你为了救他,也已经‘死’过了一次。无论这包袱扔给谁,都不应该和你挂上半毛钱关系,是吧?
当初你告诉我实情的时候,我也是孕激素的作用下一时无法接受,气糊涂了才……
应该请你不要怪我才是。”
“嗯,不怪。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说着,羽薇不禁用自己的双手,将丽莎因为长时间输液而冷得冰凉的手,捂了起来。
“这几天来,我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打探消息。
看过你的‘最强角斗’,也知道些你杀了约瑟夫那个狗东西的消息,而昨天,你和隔壁那个育婴员之间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些……”
反转来得太过突然。
丽莎刚刚出口的消息实在太过劲爆,让稍微放下些戒备的羽薇猝不及防。
这个童话和我知道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