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征打开答题纸，在侧边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张答题纸，一张试题纸，两份阅读材料。
聂征首先将目光移向材料末端，先读题干是她多年雷打不动的做题习惯。
此次作文是一篇自命题作文：阅读两则材料，根据从中受到的启发，自选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低于二千字的论说文，诗歌、散文除外，要求字迹工整，格式规范，立意明确，逻辑顺畅，具有强说服力。
这是高考的常见命题形式，聂征并不陌生。
聂征简单浏览题干，翻过试题纸，从头开始阅读给出的两则材料……
两则材料均篇幅不多，阅完材料，凝神沉思片刻，聂征提笔在纸上写下文章标题。
众人陆续动笔，须臾，教室只剩下笔尖于纸上划过的唰唰细响，时间从转动的笔尖飞快流逝。.
距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时，聂征落下本次考试的最后一个字，停下了书写。
聂征看了眼时间，边揉着酸乏的手腕边翻过答题纸从头阅读自己写下的作文，改了几个别字，她再简单检查过后，看着还有二十分钟便举手交卷。
监考老师从台上走下来，轻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聂征小声道：「老师，我想提前交卷，可以吗？」
监考老师往桌上的试题纸与答题纸扫了一眼：「确定要提前交卷吗？」
聂征点头：「确定，我已经检查过了。」
监考老师微顿，视线落到答题纸上的考生姓名拦，眸中划过了然，随即不再多说，便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可以，去吧。」
聂征不在耽搁，轻手轻脚收了桌上的个人物品，径直去讲台拎了书包离开考场。
提前交卷离场的聂征，自然也就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没多久，结束考试之后，坐她身后的男生指着她桌洞口那明晃晃的纸团向监考老师举报她作弊，引起一片哗然。
当时教室已经不剩几个人，所以这件只有小范围几个人知道。
几位老师听到后虽油然生出一股怒气，脸色极其难看，但几位老师并未立马下结论，他首先安抚住了义愤填膺的男同学，并勒令在场众人不然出去传播。
老师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因为聂征这个名字和她出色的成绩即便其他两个年级组的师生都略有耳闻，本身实力强盛的学生根本没有作弊的必要，这在老师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只是当他们走到聂征的座位那里，看到桌洞里打开的小纸条，尤其是见到纸条上与试题材料主题相差无几的几句话时，证据摆在眼前，即便他们再不愿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一时间，几位老师齐齐脸色黑沉如墨。
一位监考老师握拳重重拍在桌面上，面露痛惜：「糊涂啊！」
另一位监考老师推了推眼镜，大大的黑框眼镜遮去了她眸底神色，只听她理智又冷漠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极大可能存在漏题问题，那么，是谁泄露了题目？泄露给了多少人？什么时候泄露？」
她顿了顿：「……以及，如果是大范围泄题，那这次考试的分数是否还作数？」
其他监考老师闻言又是一阵冷寂沉默。
如果确认有人泄题、作弊，这于一高而言将是一场惊天丑闻和危机。
几位老师相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庆幸后怕和担忧，及时发现，如今事态还在很小范围内传播，还有给大家反应的余地
一位老师振作精神，拍了拍举报的男同学肩膀，缓了缓难看的脸色道：「你很细心。但下去后要切记先不要传播，以免造成舆情和混乱。你放心，老师们一定会调查清楚，早日给你和大家一个交代！」
男同学一脸乖巧垂眸，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老师您放心，我都懂的，不会出去说。」
「嗯，」老师道，「很好，去吧。」
走出教室，男同学回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脸上乖巧懂事的神情一秒消失，年轻平凡的面孔变得冷淡漠然，随即快步离开现场。
教室内，过去许久后，挂着监考官铭牌的女老师走到门口皱眉询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还不上交考卷？」
众人互视一眼，皆沉默不言。
女老师从众人神情和氛围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决策的情况，当即肃了表情走进门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不说话？！」
不等众人开口，作为高二语文教研组组长兼初赛监考员的隋清就等不到该考场监考员上交答卷，也来到考场门外，见此情形，当即问出了同女老师同样的问题。
两位老师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该考场主考官，也就是聂征交卷时走下讲台那位老师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鉴于心中的痛惜和一些无法说清的原因，他尽量采用了比较客观的用词，并没有偏向任何人。
「不可能！」然而话音刚落，就遭到隋清的激烈反驳。
迎着众人理解的目光，隋清深吸了口气，他缓了缓语气，说道：「不可能，聂征绝不可能作弊！」
另一名老师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就因为她成绩优秀？」
这名男老师同样在高二年级教授两个班的语文，上次语文教研组组长竞选中，他自认是最有资历当选的，不料被隋清这个年轻人后来居上，可谓颜面扫地，自此对隋清百般看不上眼，鸡蛋里挑骨头是常有之事。
他也是本考场的监考员之一，但隋清到来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并未对「聂征涉嫌作弊」一事发表看法，直到隋清进门他才推了推眼镜，一开口就是讥讽连连的质问。
其他几位监考员都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转念一想又瞬即了然。
两人关系不好之事众人均有所耳闻。
就目前来看，「聂征作弊」已经板上钉钉，他由此针对作为聂征班主任且看起来一心偏袒聂征的隋清无可厚非。
隋清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只是认真道：「不只是因为聂征的优秀有目共睹，更因为她的道德品格，我了解且相信自己的学生，她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名老师冷笑一声：「呵，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光你相信有什么用，我们大家凭什么相信，在场那么多考生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