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你们有病啊

她动作迅猛,苏霆虽然第一时间身体后仰,聂征后脑勺还是避无可避直直撞上他的下颌。

“咚——”

“嘶”苏霆捂住下颌,眼里泛起点点水光,疼痛引起的生理反应难以控制。

“你,你没事吧?”碰撞让聂征迅速回神,目露心虚,看着苏霆有些自责。

苏霆苦笑:“好像脱臼了……”

聂征回想起自己隐约听到的那声“咔嚓”,心疼之余,不禁更加心虚。

“先,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她语无伦次道,伸出手想仔细看看他的下巴又不敢碰,手足无措。

“苏春和陈大哥呢?”聂征急得团团转,自言自语道:“陈大哥……对了,陈大哥是医生……”

聂征眼前一亮,“陈大哥是医生,可以让他给你看看。”

她当即就拨通了陈皓的联系方式。

“……”苏霆合上嘴,收回手,欲阻止的声音顿时卡在嗓子眼咽了下去。

“哟,小征征这个时间点居然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苏霆他还能不能行了?”转眼的功夫,陈皓欠揍的调侃已经从手机里传来。

聂征此刻没心思在意别的,更顾不上害羞,当即道:“苏霆受伤了,陈大哥你在哪?”

“你们现在在哪?”陈皓立即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道:“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聂征巴巴看着苏霆,道:“陈大哥说,他马上就到,你再忍忍。”

苏霆生无可恋点头,他听到了。

他原本想说他自己也能接回去,无奈聂征动作太快了,他都来不及开口阻止。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以后那姓陈的以后要怎么取笑自己了。

……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枯燥,聂征不允许苏霆再开口说话,怕他二次受伤,为此她自己也闭紧嘴巴,坚决不开口。

在苏霆极度的抗拒中,聂征焦急的等待中,陈皓驾着车姗姗来迟。

“陈大哥,你来了!”

聂征“噌”一下迅速起身,打开门,殷切地将人迎进门。

聂征联系自己必然是苏霆默许,这人对伤有多不在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人曾经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只要不危及生命,在他眼中均是“擦破皮”,根本不会主动联系自己。

究竟多大程度的伤能让他联系自己,陈皓不敢细想情况究竟糟糕到何种程度,担心之余他忍不住好奇他是如何受伤,但此刻陈皓顾不上许多,裹挟着夏末的凉风风风火火冲进室内。

陈皓焦急唤道:“大少?”

沙发上,苏霆背靠着沙发背,闻言懒懒散散撩起眼皮瞥了眼墙上的影子,并未回应。

陈皓也不在意,环视一圈,他已经发现苏霆的身影,只是深吸一口气,肃起面容,更加沉着镇定。

麻烦既然已经来了,那便努力解决麻烦。一味焦急、烦躁,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于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好处,自己好歹是大少义兄,这种时刻更要冷静不给他添乱。

苏霆未作回应,沙发后露出的半颗脑袋动也不动,陈皓脚步微乱,五指并拢紧握手中医药箱,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陈皓心中生出慌乱,表情却更加镇定轻松,他边加快脚步绕过沙发到前面去,边回过头安抚紧跟其后的聂征:“你不用担忧,不是什么大问题!”

聂征视线扫过他用力得泛白的指尖,轻轻点头:“我不担忧。”你看起来比我更担忧。

“那就好。”陈皓颔首,心里却觉得她肯定是在故作坚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突然经历这样的事,必定吓坏了,心里指不定已经哭成泪人,却还要假装不害怕、不担忧也不难过,真是让人心疼。

从知晓两人的关系到现在,他还有些消化不了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产生交集且相互纠缠的消息,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之后,他并不看好两人,年龄、阅历等各方面的差异,让陈皓无法想象两人在一起时的场景。

但这是苏霆的选择,他只能尊重。

不过他也有另一方面的顾虑,总觉得单纯的聂征是被苏霆那只千年道行的老狐狸给骗了。

并且聂征还是一个高中生,在他眼里就是一小孩,准确来说是世交家的小孩,这是实打实的早恋。

若她要是自己的女儿,他肯定会把男方的腿给打断。

这两人纠缠到一起,他知道肯定是苏霆的原因多一些,但心里对聂征的评价却无可避免地降了几分,什么年龄干什么样的事,小孩子好好学习才是正事,如此未免有些拎不清。

如今再看,陈皓倒是对聂征高看了一眼,这样的时刻还能冷静镇定下来,说明心理素质是真不错,这很好。

苏霆这一生注定了很难一直过着平平淡淡、普通人过的那种生活,他身边有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相陪,总比孤孤单单要好。

陈皓点点头,赞许地看她一眼,随即快步转头,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在前面,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聂征本就在关注着陈皓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许,不禁一头雾水,生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大家都好奇怪的样子。

聂征揉揉下巴:“……”我看不懂、猜不透,但我很震撼。

沙发前面,陈皓的目光快速地在苏霆全身上下仔细巡视,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他浑身一凛,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糟糕。

不见伤口,不见血迹,意味着收的是内伤。

对于练武的人来说,看不见的内伤远比肉眼可见的外伤更难医治,需要更加谨慎的对待,有些内伤甚至终身难愈,武之一道,受内伤后修为难以寸进的例子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陈皓不怕那些刀枪剑戟等造成的外伤,那种伤只有苏霆还有一口气,他都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如果是内伤……跟着师父学了多年,他至今只是一个能看着小病常见病的入门级别小菜鸟。

陈皓深吸一口气,确认道:“内伤?”

“嗯?”一直撇开脸不愿面对着陈皓的人惜字如金地从喉咙发出一声疑问。

“真是内伤?”陈皓脸色一白,满脸菜色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两人压低了声音交谈,聂征走近了才听清一两个词,她疑道:“什么内伤?”

从前世就沉迷看武侠小说无法自拔的聂征一瞬间懵圈,内伤?这是科技时代和信息化社会能出现的词?不是早都已经不允许妖怪成精,难道人类修炼竟然可以合法化?无神论的科学权威地位颜面何存?现代医疗频道无缝衔接武侠频道,这合适?

“你真是医生?”聂征突然对陈皓的医师身份萌生质疑,摆在眼前的下巴脱臼你不看,瞎扯什么内伤,我看你就非常不专业,兽医都比你专业。

“你可以污蔑我,但你不能侮辱我!”陈皓被她的疑问惊地险些控制不住当场跳起,古医学上怎么拉踩贬低他都认,直接否认他的医师身份就是否认他外科学小天才的能力和骄傲,那就绝对不行!

陈皓铁青着脸高声为自己正名:“我可是帝大医学院最年轻的外科学博士!”

聂征呵呵冷笑,没好气的质疑道:“那请问这位帝大医学院最年轻的博士医生,伤患明晃晃在你眼皮底下,你为什么不帮他把脱臼的下巴接回去,反而一个劲儿在那神神叨叨瞎扯什么内不内伤?!”

谷脿</span>“怎么,你学的都是什么气功,还能隔空治伤不成?!”聂征被他的不专业行为和言论搞得火大,刺激出罕见的尖锐一面,她冷笑连连,直接一键进入战斗模式,爆发出猛烈的攻击性,她阴阳怪气道:“陈博士倒是隔空接一个下巴给我看看?!”

陈皓不料这人前一秒还笑嘻嘻地喊“哥”,后一秒便直接给他表演超级大变脸,两副面孔切换得简直不要太自如。

被质疑,原本应该非常生气,陈皓却没能气得起来,可以说还没来得及生气,他便被聂征的另一句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失声道:“你说他只是下巴脱臼了?”

“不然你以为?”聂征皮笑肉不笑地挖苦道,“真可惜,让你失去一个表演隔空治伤的大好机会!”

陈皓被自己听到的震到双眼发懵,大脑发昏,无暇顾及聂征的讽刺。

陈皓看向沙发上的人:“她说你受伤的是下巴?还是脱臼??”

聂征更是火大,冷笑:“呵。”

顶着两人过度“灼热”的目光,苏霆心下万分不愿也只能转过脸,他矜贵地点头以示肯定,随即轻“嗯”一声表示回应和肯定。

“……”

陈皓:“?!!”

漫长的沉默在大厅中蔓延。

片刻后,陈皓大叫一声,扯下医药箱掼在地上,瞪着苏霆,咬牙切齿:“你们他妈的有病啊?!!”

不等二人反应,他转身便往外走,步子迈的又凶又急,表情吓人,通身怒火化为实质,灼热烫人。

……

聂征被陈皓的摆烂行为直接搞懵,他莫名其妙冒出的火气实在令她感到万分迷惑。

聂征眨眨眼:好家伙,现在专业技术不行的医生都这么傲么?龙傲天都没你傲。

片刻后,陈皓已经离去十多分钟,聂征耳边仍然回荡他饱含怒气的关门声。

她转头看向苏霆,疑惑道:“他怎么了?”

苏霆先是满脸茫然的摇头,接着道:“没事,不用在意。”

他自己也觉出这句话有多么苍白,忙一本正经补充道:“你知道,和女人一样,男人每个月里也有那么几天‘特殊’的日子。”

“原来如此!”聂征闻言点点头,恍然大悟。

聂征不是真的只有十六七岁,她前世念到大三结束,该懂的都懂了,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说下去难免会让话题陷入某种奇怪而尴尬的境地,尤其此处此刻只有他们两人,自然不好再深聊。

她注意力重新回到苏霆身上,担心的问道:“那你的下巴怎么办?”

原本寄希望于陈皓能把苏霆的下巴给接回去,没想到下巴没接成,反而浪费这么多时间。

她后悔道:“早知道应该直接去医院的。”

聂征本来也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真的在询问苏霆的意思,见他又要开口说话,她赶紧阻止道:“既然下巴脱臼,你还是先别说话了。”

本就已经够令人担心,没必要再加重伤势惹人忧心。

聂征:“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你暂且先忍耐一下,如果实在想说话,就在手机上打字发给我吧!”

苏霆微微一笑,对她的关心非常受用,眼中浮现明澈、欢愉的笑意,他听话的拿过手机两手捧着开始打字。

聂征满意地点头,开始用手机搜索距离此处最近的医院,锁定一家距离望龙苑两条街的私人医院,随即开始搜索医院挂号步骤、如何办理手续、应该带什么证件,以及下巴脱臼应该挂哪个科室等相关知识。

她前世很少生病,一般的感冒发烧都是直接硬抗过去,实在不行才会去药店买点退烧药吃。

今生小时候似乎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但那时候父母和爷爷的关系有所缓和,她随父母住在聂家老宅,老宅有家庭医生照看,根本无需进入医院,即便必须去医院做检查,也有人打理好一切,她只需安静的窝在父母怀里或是在父亲背上,无忧无虑的睡上一觉,已经走完各项手续回到家里。

后来,她再次进医院是父母离世。

她接到消息冲到医院,面对的只有父母冰冷的尸体、模糊的面容,她哭到脱力,哭到打嗝岔气,她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相应的事宜都是小叔小婶在处理。

直到给父母办完葬礼过去很久,她依旧浑浑噩噩度日,沉浸在失去双亲的痛苦里,哪有心情去注意其他。

所以,如何就医这一块认真算起来还真是聂征的知识盲区。

她拿出了学习和写作、画图的严谨态度,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网友”虚心请教。

“嗡——”

“嗡嗡——”

“嗡嗡嗡——”

无奈老天似乎不打算让她能够认真“学习”、尽快填补就医这一块的知识空白,接连响起的来消息提醒打断她的求教之旅。

她皱着眉头阅读完搜索出来的词条内容并记下,才略带不悦的返回主页面点开黑色的企鹅图像。

看到熟悉的头像,聂征抬眸,沙发上的人笑眯眯地扬了扬手机。

聂征面色稍霁。

她几不可见地弯唇,这才低头点开聊天框。

[苏:阿征,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狗狗憨笑.jpg)。]

[苏:但我怕你生我的气(狗头)。]

明明才接触颜文字没多久,这会儿却已经使用表情包用的顺溜极了。

[苏:阿征你会生我的气不理我吗?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狗狗吐舌头.jpg)]

一连串的狗,聂征差点以为自己乱入了什么狗狗市场,真·狗态各异。

[聂:什么事?]

聂征想了想,谨慎的打下这样一行字,点击发送。

根据某墨定律,越想要,越得不到,越不希望发生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他越不想让自己生气,说明他要坦白的事越可能会让自己生气。

苏霆的三句话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他要坦白的事必定会让自己生气。

这种时候最好克制住,千万憋住好奇心,不要心软乱许诺,许诺之后发现自己做不到,岂不是令人尴尬??

苏霆看她不上当,不按常理出牌,他失望地耷拉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