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念叨着的女郎，此刻倚在窗前，也对着东山之上的月亮出神。
【宿主，薜荔有一个好消息……】
“开启商城。”
【好的，这就为您开启商城。】
江淼淼只觉脑内灵光一闪，意识里多了一个可视页面，凝神一看。一排排四四方方的商品图，底下是价格，后面跟着名字。
这页面，再熟悉不过了。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抄袭了人类电商购物app！”
【嘿嘿，这是借鉴，借鉴！】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1］
【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宿主要不要购物开心一下？】
“第一天开业免单吗？”懒得和一个鬼系统讨论道德，错过了新手期的宿主如是问。
【没有。】
“那算了。”
【别啊，不买包辣条吃吃吗？才1个愿力点，很好赚的。】薜荔检索着培训要点，开始积极推销。【可乐也有，300ml 只需要3个愿力点，啊快乐肥宅水，你值得拥有。】
“……我不吃垃圾食品谢谢。”
江淼淼疲惫叹气。她终于知道，薜荔说别鬼家宿主混得风生水起是什么意思了。
只要愿力点够，还真的什么都有。
【那要来一瓶健康的枸杞菊花茶吗？也才3个愿力点。】
“不要！谢谢！”她严词拒绝。
薜荔小声嘀咕：【为什么我的宿主好抠门啊？】
江淼淼又突然想起来一事，笑得意味深长，“像修仙系统的无穷储物袋有吗？”
【有。】薜荔鬼语气幽幽淡淡，却不似玩笑。
“？？？”
每次她和一串代码开玩笑，代码都会当真。这就很考验心脏承受力。
江淼淼伸手将头发抚到耳后，又像第一天那样，试图和薜荔讲道理。“等等啊，你一直说你们是饿死鬼系统，这道题是不是超纲了？”
【宿主，薜荔说过，天地商城，应有尽有。】薜荔十分热心搜索出宿主指定的商品，【看，薜荔所言非虚吧！从现在开始，努力刷愿力点吧！】
“哦。”
江淼淼没被忽悠，但对这个乾坤袋还是有点好奇的。
反正看看不要钱。她就看看，不买。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多余了，不是不买，压根儿买不起！
乾坤袋的商品图倒是平平无奇，和她身上那个绣着鬼怪纹饰的黑色荷包，超乎寻常的相像。她把荷包摸出来对照，不能说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是同个商品图出来的。
这就是真品和仿品的差距吗？
江淼淼疑惑摸了摸上头的金色绣线，这是金子拉丝做的吗？真品是修仙乾坤袋，仿品是人间小荷包。
哎，果然新手礼包就给不了啥好东西。
而且，真品薜荔乾坤袋的价格是，是100000000000.00。
别急。
她在点手指头，两只手还不够用，再点……
“你去抢银行吧！”
江淼淼拍桌而起，上下八百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其实，也不尽然。
假设月薪1个w，她只需要工作，833.33年。何况还有年终奖、涨薪，四舍五入，八百年还真能赚到。
忽然觉得，一千亿也不过如此嘛！
薜荔却相当认真，又平静。【系统标价自然是合理的。乾坤袋属性为天地绝品，一千亿愿力点，这很合理啊！】
“……”
合理。
很合理。
她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恒河里。
然而，没有人会不喜欢逛购物商城。何况是在古代，没有电，没有WIFI，没有手机，没有一切相关娱乐。
聊以欣慰的是，江淼淼有一只不需要电，不需要WIFI的“平板”。
她没再使唤那只聒噪的薜荔，享受一番久违的刷购物商城的快乐。
点了搜索功能，用意念输入——马。
几乎不用等待，页面瞬间跳了出来。这“网”速，实在是值得人间学习。
她的悲切，被新奇和震惊覆盖。天地商城真有马，还是活的。且，第一个商品就是一匹真马。
这搜索引擎做得不错，指向性精准。资深买家迫不及待点了详情页进去，看描述是属性普通，人间凡品，日行百里。赠品是马鞍缰绳全套。
啧，这饿死鬼系统有点意思啊！
关键是，她买得起的，售价154愿力点。她的账户余额显示：154。
所以，刚刚，差点因为一包辣条失去一张任意卡。
拒绝垃圾食品，从我做起！
想到任意卡，她顺便去查看了仓库。食物那一栏下面是一盘配图精美的红烧鱼，数量是12。
这红烧鱼……
她是真的很难拿出来给婶婶和大牛他们。要是活的，她只要去河边散散步，就可以空手兑活鱼了。
饿死鬼系统的设定，越了解越费解。
而新手礼包那里，页面上只剩一张孤零零的任意兑换卡在发光发亮，状态是未使用。
其它五件是人间复活卡（已使用）、人间绝色服饰一套（在使用）、人间锦鲤荷包（在使用）、人间薜荔荷包（在使用）。
这些名字取得，十分人间。
她默默汗颜，无力吐槽阴间系统的审美。饿死鬼，仿佛是不差钱又土嗨的甲方爸爸。
卑微乙方如她——复活卡已变成了灰色。
她，是一个失去复活甲的弱女子。
今晚，夜黑风高，人间绝色佩戴着人间锦鲤，驾着人间凡品，遇到盗贼，怎么办？
*****
夜，渐深渐寂，连墙角虫鸣都慢慢减弱。东面的屋子，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油灯没点着，微弱的月光也被窗纸遮挡住。
“嘶……”
江淼淼倒吸一口气，腰瞬间弯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眼角沁出了泪珠。她抱着腿，嗞着气，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几步就磕到了膝盖，出师不利又想起一事。
“薜荔，你认得县城的路吧？”
【宿主，吾乃薜荔，归属于饿死鬼系统，不是导航系统。】
“那你为什么还极力推荐我夜里离开？”
【因为你白天走不了。】
“……”
江淼淼腾出手揉揉额头，又抚着胸口顺气，心口泛疼，“我哪天要被你气死了，算你利用职务谋杀吗？主系统有义务复活我，并赔偿一个储物袋吧！”
【薜荔培训没有这一条。】薜荔舞着衣袖，略有欢快说道，【薜荔向主系统打个报告。】
“……”
她死了。
她宣布，这一刻就被气死了。
为了预防再撞到腿，江淼淼采取迂回战术，蹲着走。期间还克服了薜荔的引诱——兑换一颗夜明珠，属性人间珍品，值十万愿力点。
薜荔似乎知道她是想用愿力点买马。但最主要的，似乎是想消耗她的任意卡。不知道这是会触发什么新剧情还是其它？
但是，谨慎保守如她，任意卡这种东西当然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呼……”
一路顺风蹲到庭院，江淼淼伸展四肢，长舒一口气。
今晚，月亮似乎披着薄薄的纱巾，欲说还休。桂花树依然安静立在庭院角落，散发出淡淡幽香。
【恭喜宿主。祥云县的宅子在等着您。】薜荔鬼给宿主加油鼓劲，又开始积极提建议。【您要换一只马，再买个灯笼吗？】
看，又来骗她的任意卡了！
她要没骑过马就信了。马跑起来后，灯笼的火得扑她身上，然后薜荔鬼会推荐她再买个灭火器，买瓶水……
【宿主，要不要换一份精密地图？这可是好东西，属性为人间绝品，值一千万愿力点。】
一千万……
江淼淼扭头，看了眼暗淡无光的月亮。
因为穷才饿死，所以薜荔对巨额数字才会如此云淡风轻吧！
从大局来看，窥探全貌，知己知彼很重要。
她今天去书坊，也是有此意。一是为了看看时代背景，二也是想找本什么水利图之类。后来才想起来，古代舆图算绝密。
但薜荔急，她还偏不急。
“薜荔，打开商城，我要买一匹马，154愿力点那只。”
刷了一晚购物商城的人摸得清清楚楚，这匹马是最有性价比的。她不需要换什么人间佳品。来只人间凡品，日行百里，跑到县城，绰绰有余。
【好的宿主，这就为您服务。】薜荔上下游动，找到宿主指定的商品。它认真核对，并及时播报，【马，一匹，人间凡品，价值154愿力点，赠品全套已配齐。即将扣除154愿力点，请确认。】
“确认。”江淼淼在意识里悠悠然吐出两字。手刚放在门闩上，脖子后好像有些许热气。
心里咯噔一下。
夜黑风高夜，人间绝色，还没有见到人间凡品，盗贼已经闪电般登场了吗？
右手紧紧抓住门闩，身子颤颤巍巍，她极小幅度慢慢扭头，嘴唇颤动：“英……雄……有……”
霎时，一股浓重而有力的鼻息喷洒而来。
“啊！！！”
一个人类女子的夜半尖叫可以掩盖多少声音？
比如，一只薜荔鬼的平静播报——【叮……您在天地商城购买的人间凡品马已送到，请宿主查收。】
比如，一个人类村庄的鸡鸣犬吠声。
比如，一个人类男子翻墙而过的跌倒声。
比如，一个人类妇人穿堂而过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注：［1］北岛《回答》
女鹅：啊！是我又挂了吗？冷漠.JPG
薜荔：不敢动.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