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又吸了一路的长欢香,到达禾雀洞府时,舒天意再度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昏沉状态。
唐欢将人放上石床,舒天意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眼睛还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唐欢无奈,只能半俯着身,温声细语地哄道:“放手好不好,你先躺下休息。”
然而一向善解人意的舒天意这次却没领会唐欢的意思,身体的温度让他本能地追逐凉意,试图和冰灵根的唐欢近一些、再近一些,结果嗅到的长欢香越来越多,成就了一场恶性循环。
僵持无果,唐欢试着强行去掰他的手。
灵气刚触碰身体,舒天意竟眼眶一红,吃痛般闷哼出声,从朦胧盯着他,改为泪眼朦胧地盯着他,怜人得像是只要被抛弃的小狗,盯得唐欢都不敢动了。
“...可你抱着我也不会好啊。”唐欢很无奈,撑坐了一会儿,妥协躺下了:“算了,你先缓缓吧。”
谁让这是原书中唯一一个为原主报仇还搭上了性命的人,他不介意多点耐心,毕竟说不定以后还得麻烦舒天意也帮自己报个仇。
已经中了药,舒天意总会忍不住解决,到时他再趁机离开,反正叶之澜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舒天意八爪鱼似的抱着唐欢喊热,唐欢嘴上敷衍地应着,脑中却在翻看玉符里记录的法决,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天意埋在他肩膀不出声了。
“宫主,我难受...”
“嗯......嗯?”
什么东西?
神识从法决中抽离,唐欢疑惑低头,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展开?!!
尝到甜头的舒天意却不满足于此,竟迷迷糊糊地开始往唐欢身上爬,在唐欢懵住时,人已经爬到他身上,还用滚烫的脸颊去蹭他的脸。
唐欢很快回神,避开脸低斥:“不许动!”
舒天意很听话的不动了,可药效产生的反应难以控制,只是忍耐片刻,大滴汗珠便从脸颊流淌到了细白的下巴,在半空摇摇欲坠。
“宫...主?”舒天意撑在他身上,一脸痛苦,哑着嗓子唤他。
温雅俊秀的面颊附着情/欲后,宛若一颗鲜艳诱人的樱桃,狠狠撼动了一下唐欢的性取向。
唐欢无声吞了下口水,然后定了定神,色厉内荏道:“闭上眼睛!别叫我!”
舒天意依旧乖乖照做,唯独唐欢让他松手时,他表现得毫无反应。
无奈之下,唐欢只能伸手去推人,几次没推动,最后被迫又用上灵力。
一声痛呼,舒天意摔落至床里,唐欢一个翻身下床,终于趁机逃离魔爪,狼狈退到墙边。
灵气冲击下,舒天意终于恢复了点理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张脸瞬间涨成血红色,背对唐欢蜷缩成一团装死。
“...对不起!”舒天意羞愧得恨不得自我了结。
“...”
自从上次被闻觉戏耍,肢体接触什么的,唐欢发现他竟然有点麻木了。
这里人人都不对劲,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才是不对劲那个,既然摆脱不了人设,索性融入其中。
唐欢面无表情地转向洞口:“那你好好休息,按左鹄伐说的做,我先走了。”
舒天意小声道:“宫主,你能不能留...”
唐欢:“不能!”
斩钉截铁地丢下句话,唐欢当即跑了。
舒天意为了替原主报仇而搭上了性命,可不代表他需要为舒天意解毒而搭上节操。
收回前言。
融入个屁,他受不了!
...
离开禾雀洞,唐欢没有回无欢洞府,而是在十八洞府都走了一遭,偷偷审视完了剩下几个没闭关的男宠。
最后发现,没一个适合一起双修的。
睡莲洞的云代秋看起来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但水月宗和他又添大仇,云代秋极有可能被仇恨蒙蔽双眼,趁他入睡一剑砍了他。
海棠洞的江寒皎是只冷冰冰的人鱼,走的是天命一道,最擅占星算命,唐欢算是夺舍了原主,本能对这种神神叨叨的法门感到心虚,在得知江寒皎还擅长诅咒之术后,更打消了念头,很难不担心睡梦中被对方下蛊。
至于最后的菊/花洞,住了只刚刚成型的菊花精,听起来倒人畜无害的,长得也着实人畜无害,人形竟是个五六岁的奶娃娃,虽说此双修非彼双修,可唐欢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最终将菊/花洞也排除在外。
除了这九个洞府,其他半数洞府的男宠都在闭关,唐欢转悠一圈,那些洞府有的寂静无比,有的被黑雾笼罩,有的被植物包裹缠绕,有的却炙热如火烤。
唐欢得出结论:“这些人都挺厉害的。”
给他带路的宫人得意接道:“是啊,这些真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三界中的大人物,不过还是不如宫主。”
唐欢对于属下的彩虹屁都免疫了,淡定问:“他们为什么闭关?什么时候出来?”
说起这个,那宫人忽然沉默,回答时,语气也有些发僵:“当初晏真人入谷,几位真人恐怕是觉得近期难以同宫主双修,所以齐齐选择闭关修炼,至于何时出关...应当是快了。”
唐欢一愣,这好像没过几天吧,闭关不都起码闭个三年五载的么。
宫人解释道:“据负责留守洞外的宫人说,洞府之外的结界有破碎的趋势,几位真人可能要强行出关了。”
“为什么要强行出关?”唐欢问,问完就想明白了。
宫人不知晓唐欢的体质,心中顾虑却也八九不离十。
“感知到萧护法出谷,他们可能想趁机逃跑,也可能想抢夺宫主,甚至可能联手与长欢宫为敌,总之是各怀鬼胎,不过宫主放心,属下们自有办法!”
唐欢:“什么办法?”
宫人眼底忽然一片狠色,阴恻恻道:“他们强行出关,识海定已受到灵气反噬,反应力大打折扣,一旦结界破碎,瞬间便有死士冲进去自爆,将他们通通炸死,几位真人虽是三界天骄,三位炸死一位倒也绰绰有余!”
唐欢:“......”
直到此刻,唐欢才第一次完全代入进了长欢宫主的这一身份里,这些宫人不仅是吹一吹他的彩虹屁,而是真的甘愿为了保护他只身赴死。
...邪道不更应该秉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原则么?
忽然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唐欢心情极其复杂,忍不住道:“区区几个金丹而已,还用不着你们去送死。”
打不过,他还不能跑么?
哪知那宫人听出唐欢在关心他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感动得又哭又笑:“宫主不用担心我们,我看那谢真人最不安分,我最近一直盯着他呢,到时就往他脸上炸!”
“......”
算了,你随意吧。
在知晓自己的充电宝体质后,唐欢其实都不急着出谷了,这群男宠就算造反,矛头也会先指向彼此,来争夺他这个充电宝的使用权。
所以他在长欢宫里其实没什么大危险,每天睡睡觉,看看戏,等着萧长离回来就好了,估计萧长离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走得那么洒脱。
然而经属下这么一提醒,唐欢才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的确没危险,可长欢宫的弟子就倒霉了,不知道内情,先要自爆保护他一波,落单了还要遭人打杀,以后说不准还傻乎乎加入争夺战,反正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就对了。
唐欢回想起刚穿越来那天,姜连枳可是正道弟子,对于长欢宫的宫人也能面不改色地下了杀手,恐怕还觉得杀一两名邪道弟子是在为民除害。
“唉,真是的。”唐欢叹了口气,他又不是原主,这不强行道德绑架他么。
他问:“这些人什么时候出关?”
宫人道:“应当是下月初。”
心里骂骂咧咧,唐欢脚步一转,朝修竹苑飞去,“别炸了,把人都撤了吧。”
宫人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忤逆,他们不像萧长离,一共也没几次同唐欢说话的机会,所以对宫主的吩咐格外上心,当下就传音别人去办了。
今日虽然去了不少地方,前往修竹苑一路,唐欢依旧觉得脚下生风,身轻如燕,好像少了什么多余的累赘在身上,飞行时格外的顺畅。
等等...
唐欢摸了摸胸前,猛然刹车。
“咦?”
不是好像,确实少东西了。
...他狐狸呢???
...
同一时间,御兽林中。
砰——!!!
黄金巨蟒轰然炸裂,余震响彻云霄。
漫天血色之间,晏翡浑身浴血,一手持剑,一手紧扣一颗巨蟒内丹,金丹自指缝崩裂,纵然不断吸收,也无法压制他体内不断逸散的魔气,反而随着修为不断堆积,魔气越发难以收敛。
血腥味很快会吸引来附近的灵兽,到时纵然将其屠戮殆尽,他这身魔气也难再迈入长欢宫,摆在眼前的似乎只剩一条绝路。
晏翡眼底一片漆黑,平静无波,捏爆那内丹之后,忽然一剑割向颈侧筋脉,洒飞大片鲜血。
御兽林中早已鸟惊兽散,随着那片血液洒落,方圆几里的灵兽跟着动了动鼻子。
“吼!!!”好香!!!
太香了,香得涎液顺着獠牙不断滴落,眼中迸发贪婪的凶光,撒腿朝源头狂奔而来。
第一个到达的是只通体莹光的麋鹿,它舔了舔树干上的半干的血迹,却没有攻击,只是不远不近地打量晏翡。
“天地孕育的纯灵之体?”晏翡低声道,有些意外,随即拖着长剑朝那灵鹿走近,身后滴落一片血痕。
修真界不光人族资质分三六九等,灵兽资质也有优劣之分。
纯灵之体百年难遇,更是修士可遇不可求的机缘,结契后不仅能扩充识海,还可随时储存灵气,然而这等灵兽虽然实力一般,速度极快,难以捕捉不说,还无法强制结契,只能任其自行择主。
长欢宫有不少弟子见过这只纯灵之体,但每次都只是惊鸿一瞥,如今灵鹿肯停下脚步,明显是找到了想结契的对象。
随着晏翡越走越近,灵鹿又舔了舔另一处血迹,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
这人的血香香的,若是同他结契,以后说不定能天天舔。
它被人追逐惯了,同人结契也觉得是屈尊降贵,即便如此,当晏翡来到它跟前时,为了走流程,还是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然而...
咻——!
剑光划破虚空。
晏翡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滚落在地、甚至来不及错愕的鹿头,一股脑吸收了随着灵体死亡而开始逸散的灵气。
什么纯灵之体,他不需要。
无用的机缘等于潜在的陷阱,尽早毁尸灭迹才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晏翡为中心的幽深丛林里,逐渐浮现出一只只形态各异、冒着绿光的眼睛。
风清云静,偶有落叶滚过地面的沙沙声响,以及口水滴落地面的杂音。
“竟真会有人和这些连本性都压制不住的畜生结契。”晏翡垂目轻喃,三界的蠢货总是多的数不尽。
积压数年的修为连同那只纯灵之体的麋鹿被吸收殆尽,身周魔气越发浓郁,他却似无所觉,体内的金丹飞速流转,随着灵气吸入而不断膨胀,渐渐龟裂出几道细纹,却终究停在了破丹成婴之前。
晏翡有些遗憾:“还差一点。”
差一点,不过也够了。
魔气和火焰缠绕上剑身,他抬头望了一圈,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元婴境的飞虎身上,身形霎时飞跃而出。
所过之境哀嚎遍野,烈火燎原。
...
等唐欢急急忙忙找到御兽林时,入目便是一地灵兽残尸,空气中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唐欢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一阵裹挟着血气的微风吹过,他面色苍白,险些就地吐出来!
不仅如此,几乎每一只死掉的灵兽身上还都沾染了魔气,一看便是为魔物所伤,魔气一旦附着伤口便氤氲不散,要很久才能消磨殆尽。
有魔族闯入?还是有灵兽不慎入魔?
都有可能......
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唐欢平复了好一阵心境,才轻唤起被弄丢的小狐狸,神识自尸体上搜寻而过,心情却越发沉重下来。
尸体中不止有筑基金丹境的气息,竟还有一头实力堪比元婴境的凶兽!这说明魔物起码也在元婴境,他的狐狸若是被卷入其中,八成凶多吉少...
唐欢心中既悔恨,又掺杂一丝侥幸:“万一是丢在半路了呢...不对,也不一定在御兽园丢的。”
“说不定是在左鹄伐那。”
他一边找一边自我安慰,耳听八路眼观四方,找了足足半刻,路过一只老虎的尸体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奶叫声。
“嗷...”
唐欢猛然一激灵,挥手便推开那长了翅膀的大老虎,眼前显露出了一只整个被砸进土里、伤痕累累的狐狸。
狐狸伤得极重,脖子都差点被砍掉了半截,明明被血染得赤红,在魔气的笼罩下又暗沉如墨。
“怎么会伤成这样?!”
剑伤,是人为?
唐欢神识再度四散,依旧没感应到魔物所在,估计不是死了就是逃了,他没有久留,抱起狐狸便跑。
被抱进怀里时,小狐狸眼睛艰难睁开一道缝隙,在唐欢手背上舔了舔,虚弱得竟连舌头都缩不回去。
“嗷呜...”好像委屈死了。
另一旁,不负责的主人唐欢手足无措,心中泛起浓浓的负罪感,一边遁光朝洞府飞,一边无助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落下,是我的错,你坚强一点儿,千万别死!死了...死了我可就去撸别的狐狸了!”
“...”
抱得太紧,勒得晏翡险些吐血。
三界里轻信畜生的蠢货不少,好巧不巧,眼前就有一个。
新仇加旧恨,晏翡磨动阴森森的白牙,一口啃住了唐欢的手。
死不了。
早晚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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