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歇了一会儿,摇摇晃晃走到矮桌边坐下,胳膊颤抖着倒了两碗水,一碗推给狼女,一碗给自己喝。
两人顶着小花脸、捧着碗如饥似渴的喝水,咕咚咕咚的往下咽。动作同步放下碗,沈澜玉拿起筷子吃饭。
而狼女直接上手抓,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几口吃完,她打了个饱嗝。
这几天她没饿着,因为她可以吃鱼,但是沈澜玉什么都没吃,可以说是完全靠着意志力走出来的。
眼巴巴的看沈澜玉吃饭,狼女无聊之余打量起了这间房子。
一个木床、衣柜,两盏灯架,一张书桌,一整墙的书籍,挂的几副字画,一些小孩儿玩的木马风筝什么的玩具,再没别的了。
当然,那些东西她都不认识。可她认识那个小木马。
狼女多看小木马了几眼,纵使心里很想过去仔细看看,但还是紧黏着沈澜玉。
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数量这么多,说话又听不懂,跟好沈澜玉是最明智的做法。
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沈澜玉放下筷子,提起桌上的水壶,在狼女的注视下、对着自己左手浇下去。
水只流了一点儿便断掉,他将水壶往狼女那边儿靠去,狼女立马明白是要她洗手,乖巧的伸出手。
手上的馒头屑和泥沙很快就冲干净了。
“扣扣扣。”房门突然被敲响。
沈澜玉放下水壶。
“进。”
高个男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我就不进去了,刚才我看公子好像有受伤,就拿了治伤的药来,还有一壶烧酒和清水,换洗衣物也有,房间里的东西除了那些书籍之外其余东西公子都可用。”
“谢谢。”
沈澜玉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些许精力,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狼女紧贴着他,沈澜玉走一步、她走一步。
沈澜玉打开门,门口地上果然放着许多东西,都是治伤的。
狼女察觉到他目光在看那些,灵活的从他身边钻出、把那些东西一件件往里拿。
房门很快就重新关上。
狼女把东西拿过桌子上摆好,抬头看沈澜玉。沈澜玉与她对视片刻,最后拿起烧酒。
“消毒。”
他沉声说完,快速点住狼女的穴道,狼女立马动弹不得,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提走脖子上挂的包袱。
烧酒悬在她上方,沈澜玉缓缓倒出,从她肩膀流下,滑过伤口。
“嗷——!”狼女痛的叫出声,龇牙咧嘴的盯着他,威胁味十足。
“嗷呜嗷呜!!”
沈澜玉充耳不闻的继续给她消毒,顺道拿起桌上的馒头,喂进狼女嘴里,隔住嗷嗷惨叫。
狼女:“……呜!”气死她了!
一步步给她包扎好伤口,沈澜玉伸手搭上自己的衣袍。
“刺啦——”扯下一段三指宽的锦缎。
他将锦缎蒙在狼女眼睛上,长指翻飞打结。
“嗷呜?”干什么?
沈澜玉脱掉衣袍、低头处理着伤口,烧酒倒在伤口上的痛难以忍受,他却一声未吭,出了一身的冷汗。
消毒过后上药、缠纱布,他穿上粗布麻衣,才把狼女的蒙眼棉布解开,顺便解开穴道。
狼女眼睛不适应的眨了眨,才看清眼前景象。随即发现自己的伤口被缠住,沈澜玉的伤口也是。
原来是治伤。
她抓了抓耳朵,打量沈澜玉几眼。
“嗷呜嗷呜……”
这衣服没你之前的好看。
说完,狼女还伸手搭上他的衣袖、用指腹搓搓,随即撇嘴摇头。
“嗷呜嗷呜。”
不滑,喇手,还没你手滑。还是你之前的衣服好摸,和水一样舒服。
沈澜玉早就习惯了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他目光一一划过对面书架上的书、书桌的笔墨纸砚,以及字画。
片刻后即淡然垂眼。喝完粥撑着桌子站起,往木床走去。
“休息。”
清冷嗓音荡在耳边,狼女就知道该睡觉了。因为这几天睡觉前,沈澜玉都会说这两个字。
吹灭烛火,沈澜玉和衣躺下。而狼女身姿灵活的跳上去,习惯性的在他身边躺下,抱住一只胳膊睡觉。
兔子费力的钻出来,跳到二人之间、又蹦跶着跳上枕头上方,撅着屁股往沈澜玉那边跑,跳到他的身上,用雪白小蹄轻轻踩踏,最后停在他胸口上方窝着。
狼女暼了它一眼,没管。随即打个哈欠,伴随着外面的虫鸣,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澜玉听到沉稳的呼吸声,轻轻把胳膊抽出来,人往里侧挪去、拉开距离。兔子就势跳到他枕边、缩成一团,紧紧贴着如玉脖颈上的抓痕,瑟瑟发抖。
沈澜玉侧头看她。
狼女性子顽皮,又生性单纯,若是不严厉管教些,定要吃亏。
再一转念想到王府,他顿时眉头皱起,觉得头疼。
罢了,不让她与慕安相见便好。
父亲也一定很着急了,得进城传递消息。
第二日天色刚亮,两人就醒了。
沈澜玉打开房门时,这家人没想到他们会醒的这么早,还愣了一下。
“我们正在做早饭,就快好了。”
沈澜玉颔首道谢,狼女蹲在他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那条大黄狗,悄悄地龇牙咧嘴,暗中争斗。
“可有……鞋?”沈澜玉停顿了半晌,才说出最后一个字。
“有有有。”
男人的妻子边回答边从厨房出来。看到狼女浑身黑漆漆的,忍不住开了口。
“这是个姑娘吧?鞋子是给她穿的吗?要不我给她洗洗打扮一下?”
沈澜玉低下头,正巧看到狼女在和大黄明争暗斗。而狼女还紧紧抱着他的腿。
人怂,气势却没丢。
男人妻子继续说道:“我们这儿水不好打,所以没法子让你们都洗澡,只能凑合让其中一人先收拾收拾,不知道二位谁先?”
沈澜玉轻轻摇头,随即抬头道谢,微微弯腰、拉住狼女的手,向院子走去。
“劳烦。”
男人和妻子立马明白,两人都不洗。
“柱子你去做饭,捎带抬桶水出来,我先给这姑娘梳洗一下。”男人妻子边说边往屋里走,去拿盆和毛巾。
“好。”
院子里有几个小板凳,沈澜玉拉着她往过走,随即站在院中停下。狼女歪头挠着耳朵,无聊的抓空中飞舞的蚊子。
两个脏兮兮的小花脸儿站在院中,一动一静,二人这般姿态,倒挺像家长带小孩儿的。
男人提桶放好,沈澜玉取出那块银子,轻轻颔首。男人开心的收下银子,快速装进怀里,转头回厨房做饭。
狼女眼尖的看到银子,不灵闪亮,极为的吸引她。她蹲在原地盯着男人忙碌的背影,又抬头看沈澜玉,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咱俩不好了吗?为什么给别人却不给我!
狼女的眼睛水光清澈、睫毛卷翘,眸中穿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委屈。仿佛只要沈澜玉点个头,她就能立马哭出来。
这般浓烈的注视下,沈澜玉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浓密鸦睫轻颤,淡定抬眼错开目光,重新寻找视线停留的焦点。
刚好,男人妻子出来了。
妻子拿着两个木盆毛巾,还有洗脸用的胰子,舀出几瓢水分别倒进去。
“我刚好在做鞋子,待会儿看要是合适,就给这姑娘穿吧,姑娘家的脚最娇贵,要好好护着才对。”
沈澜玉低声开口:“谢谢。”
妻子笑着抬头,温和的看着狼女:“姑娘过来洗吧,这个木盆是我洗脸用的。”
狼女感受到妻子的善意,但还是往沈澜玉身后缩,只露出一双眼。
那人好像在和她说话。
狼女虽然初出山、不谙世事,但也看出来沈澜玉在防着他们,并不完全信任。在她心中,沈澜玉不信任的人,那她肯定也不能信。
沈澜玉收回看狼女的余光、看向男人的妻子。
“您忙。”
妻子视线一直在他俩之间徘徊,连忙点头:“诶诶好,有需要再叫我,我姓陈,大家都叫我陈婶。”
进厨房的时候,心里却在嘀咕。
这姑娘模样看不清楚,但眼睛水灵灵的,好好的一个人咋弄成这样的,而且好像很怕生,不说话。还有那公子,一张白脸用灰抹成黑脸,像是怕被人认出来,气质却淡雅洁净,也不爱说话,冷冰冰的。
总结就是,两个怪人。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望着那盆水。
沈澜玉默然片刻,垂眸看狼女。狼女感受到目光,抬头看回去。
“嗷呜嗷呜?”咱俩还好吗?
他眸色清浅,拉着人转身往屋子里走。
狼女依旧蹲在桌边,仰着脖子、眼巴巴的盯着他,视线一刻也不分离。脑子里在想刚才的事,还惦记着那块银子,以及昨天被没收的玉冠。
为什么要没收那个金灿灿的东西?T﹏T她好喜欢的。
二人对视半晌,沈澜玉闭上眼,随即伸进衣袖、取出一块碎银。狼女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光彩熠熠。
碎银子拿在手上,她连眉梢都是肉眼可见的弯起,宛如两弯月牙儿,熠熠生辉。
她喜悦的抬头看沈澜玉,伸手抓着他的衣服拽了拽。沈澜玉愣了一下,缓缓躲着伤口、单膝跪在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短。
“啵唧!”
狼女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莽撞的贴上他的嘴唇、与他亲昵蹭着鼻尖,表达自己的开心。
沈澜玉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十指瑟缩着扣紧衣服,同时清脆女声传进耳朵。
“你还愿意跟我好呀!昨天你收回了那个金灿灿的东西,今天还给别人东西,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我好了。”
停了几瞬,狼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是怕被抢骗,那这个东西你先收回去吧,我也用不到。”
狼女右手举起银子,就在她准备和沈澜玉继续贴贴脸时,沈澜玉脖子猛的往后退去,拉开二人距离。
“非礼勿动,你且离我远点。”
淡漠嗓音响在耳边,空灵且依旧不带任何波澜,语气却比往日快了两分。
狼女眨了眨眼,慢慢又失落下来,眼睛湿漉漉的,像可怜兮兮的狗狗眼。
“对不起,你不喜欢蛇蛇,我那天应该吓到你了,生气归生气,可是……能不能理理我呀,现在我只有你了。”
她这几天都是在自言自语,大尾巴狼一直都没有理她,偶尔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大尾巴狼?
沈澜玉眉头凝起:“谁是大尾巴狼?”
狼女眨了眨眼,表情懵懵,眼神四处乱瞟、飞舞游离,就是不看沈澜玉,一副极为心虚的模样。
他怎么知道大尾巴狼的?自己也没说漏嘴啊。
沈澜玉看着她还杵在自己面前的小手,手心里放着那块碎银子,跟着手的主人一起晃晃悠悠。他合上鸦睫,语气平静。
“并非生气,以后万不可再顽皮,心灵相通……”
他正准备解释心灵相通一事,狼女却眼睛一亮,嘴角迅速弯起,打断他的话。
“你没有不理我,也没生我的气啊!”
说完,她猛的凑近沈澜玉,眼睛扑扑的闪着。
“你真好,是一个合格的狼夫君,我现在很喜欢你。”
沈澜玉蓦然回神、猛的站起来,呼吸微微促乱,眼睛望着门外,快速“说”道:“陈婶可帮你洗脸换衣上药,并非坏人。”
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往后莫要随意亲别人。”
狼女下意识反问:“我亲你不行吗?”
“上次答应你假扮伴侣,此事已结束。你我并无夫妻之名,我也是别人。”
随即轻甩衣袖,抬脚往屋外走去,背影竟然带有几分促乱。
狼女眨了眨眼,什么叫无夫妻之名?
但知道沈澜玉没有要不理她,狼女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开心收起碎银子,然后跟着跑出去蹲在院中,仰头看着他。
她的目光停在沈澜玉的喉结处,瞳色渐渐变得乌黑,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脖子上那个小核桃,总想咬一口,留下一个牙印。可惜他太高了,我够不到他。”狼女暗搓搓的想着。
核桃?
沈澜玉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脖子,当触到喉结时,指尖颤了一下,随即蹙眉垂目望她,眼底染上一分清肃。
“莫想些有的没的。”
狼女嗷呜了一声,主动拉住他的衣服,甜甜一笑。
恰巧碰上陈婶出来,沈澜玉礼貌的颔首,将狼女拉到木盆旁边。
“劳烦。”
说完转过身,右臂背在身后,垂目避嫌。
“来姑娘,我帮你。”陈婶卷起衣袖,蹲下来。
狼女蹲在地上,小手紧紧拉着沈澜玉的衣袖,一动不动的任由陈婶给她洗脸净面。
陈婶边洗边闲聊说着话。
“柱子去打水去了,现在灶上烧着热水呢,应该有多余水,待会儿二位可以洗个头,洗完头人也能清爽不少。”
胰子抹在脸上有些辣眼睛,狼女将嘴巴和眼睛闭的死死的,也屏住了呼吸,鼓出一个小仓鼠般的脸蛋儿。
过了不知道多久,随着撩拨水声慢慢停下,脏兮兮的脸变得干净、露出了五官,双手与胳膊也清洗干净。
没听到动静,狼女悄悄睁开眼,发现眼睛没有那种辣辣的感觉了,立马全部睁开。
白色毛巾搭在她脸上,一点点擦去水珠。陈婶笑的温和,语气夸赞。
“瞧瞧多俊的姑娘,真好看。”
说完陈婶低头清洗着毛巾,盆中清水依稀映出她一双深思闪烁的眼睛。
水面被拨乱打碎,掩藏起了陈婶的情绪。
心灵相通早已失效,沈澜玉阖眼微微侧头,听着后面的动静。
陈婶将水泼掉,抬头望着狼女笑道:“洗好了,不如公子也去洗洗吧。”
沈澜玉睁开眼,无声转身。
狼女蹲在地上、歪头看着沈澜玉,自顾自的抓耳朵玩,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睫毛卷翘浓密,轻如黑色蝶翼,漂亮至极。
她同狼群长大,皮肤却挺白,虽没有常人那般细腻,但也能慢慢养回来。五官灵动、钟灵毓秀,最惹人遐想的便是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眼,鸦睫颤动、带着眼角微微下垂,清澈干净。
“公子也洗漱一下吧,我带姑娘进屋去。”陈婶适时说道。
沈澜玉道谢之后,往后退了两步。狼女看着他嗷呜叫了两声,跟随陈婶进去了。
两人进了主屋,沈澜玉蓦然放松死撑的身体,不住的晃了两下、唇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沁出薄汗。
他捂住伤口、踉跄着脚步往屋子走,并无要洗脸的意思。
自己失踪,父亲肯定发了悬赏令以及画像找人,同样刺杀他的人也在找他,此时暴露面容,无异于自寻死路。他现在越不起眼,越安全。
沈澜玉关好房门,拿起伤药纱布往床边走去,坐下换药。
那边狼女进屋之后,陈婶打好洗脚水,在她面前蹲下。
“洗脚了,坐着吧。”
陈婶拉过一张凳子,扶着狼女慢慢坐下。
狼女左看右看,感觉什么东西都稀奇,却又因为沈澜玉不在身边,压抑着性子。
陈婶边帮她洗脚,边抬头看着她。
“水温合适吗?”
狼女听到声音,眨巴眨巴眼睛,张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在陈婶耳中听到的却是嗷呜嗷呜,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随即低头不再说话。
手上老茧突然刺到狼女脚心的伤口,狼女立马嗷叫一声,第一反应就想要蹦起来,却又强行忍住了。
这里不是在狼窝,还是忍着点好。她只敢在沈澜玉面前释放天性。
“怎么了?”
陈婶边说边抬起她的脚看,这才发现狼女脚心有很多密密麻麻的伤口,新伤旧伤,纵横交错,皆是石子所划。
她顿了一下,随即笑着抬头:“没事,待会儿上点儿药包扎,再穿鞋就好。”
狼女听不懂她说话,只能转着大眼睛,默不吭声。
陈婶帮她清理完伤口,拿来药和纱布,仔细包扎。
她本是撑着凳子,转用手肘撑在双腿上、身子缓缓往前俯,好奇的低头看陈婶的脸。
这是除了沈澜玉之外,她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人,很温柔慈祥呢。
陈婶抬头时与她对上目光,随即温和一笑。
“你先坐着,我去拿鞋子。”
陈婶拿了一双白色绣鞋给她,鞋面很干净,什么图案都没有。
穿上后,狼女稀奇看着自己的新鞋,爱不释手的摸着。她眼睛亮的宛如繁星,蹲了一会儿后,“嗖”的一下跑出去,看院子没人,又往偏房冲去。
敲门声连绵不断,沈澜玉快速穿好衣服去开门。
刚打开门,狼女就指着她的新鞋,兴奋至极。
“嗷呜嗷呜!”穿上这个脚不疼了!
沈澜玉轻咳几声,微微抬袖。
狼女一把拉住他,开心的仰望着他。
沈澜玉对陈婶颔首道谢,转身和狼女进了屋。
陈婶站在主屋门口,嘴角温和的笑容渐渐消失,最终平静的望着那扇微关闭的门。
有陈婶在,很快就将狼女收拾的焕然一新,穿的是陈婶年轻时的衣服,头发全部梳起绾成少女发鬓,戴着几朵旧珠花,脑后垂下几缕发带,灵动可爱。
沈澜玉没动他的脸,其余都收拾了一下。
时间接近中午,房间里,狼女蹲在地上挽着发带玩儿,沈澜玉则趟在床上修身养息。
院中依稀响起推门声,男人回家的呼喊,以及陈婶的迎接声。
“回来了,今天怎么去的那么久。”陈婶拿出帕子替男人擦汗,捎带递上一碗水。
男人咕咚咕咚的喝完水,抬起胳膊抹去汗液,话语间都是闷热天气带来的烦躁。
“没事,路过姜伯的田地,帮忙浇了会儿水。饿死我了媳妇儿,午饭做好了吗……”
“没呢,再等会儿,我有个事儿和你商量一下……”
谈话声逐渐变小,安静的环境下,沈澜玉无声无息的陷入睡眠。
狼女机敏的察觉到他呼吸频率变了,连忙松开发带、跑到床边趴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沈澜玉,布灵布灵闪着亮光。
她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能遇到这个同类做自己的伴侣夫君,她觉得好开心,好幸福。
她好喜欢他,就像狼看见肉那么喜欢。
想到这儿,狼女咕咚吞咽下口水,眼睛慢慢冒红光。肉,她昨天到今天一口肉都没吃呢,好想吃。
没有肉活不了。
在沈澜玉里侧装死的兔子,突然感觉自己后背凉凉的,只能一个劲儿的缩在沈澜玉身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孩怕。
狼女余光瞥到矮桌上的小酒坛,下意识吧唧吧唧嘴。
渴了,想喝水。
她轻轻跑过去,抱住酒坛子仰头就灌。随即五官扭成一团,表情一言难尽、嫌弃至极。
“噫,什么水这么难喝,辣死我了。”
但是她实在太渴了,只能勉为其难的抱着喝。没一会儿,竟然将半坛酒喝了个精光。
酒坛放在桌子上,狼女拍拍肚子打了个嗝,脸颊粉嫩,眼神略微迷离。
诶,怎么头有点晕?
她晃悠悠的转过身,脚步虚浮的朝床那边走去,“咻”的一下轻轻跳上床,蹲在沈澜玉身旁,盯着他目光呆滞,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不是大尾巴狼吗,睡着了。
视线停在沈澜玉的薄唇上,狼女咕咚吞咽着口水。
阿娘说她天生反骨,虽然大尾巴狼夫君不让她亲,但她偏要亲。
随即她猛的凑近沈澜玉,宛如小鸡啄米般、快速的亲了他嘴唇一下。随即又觉得不尽兴,啵唧啵唧又亲了好几下。
“收了我的兔子,你就是我夫君,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为什么不能亲,我亲不死你。”
狼女舔了舔嘴唇,哼笑一声,然后“砰”的一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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