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顾虑

秦思妩说完,节度使王大人略沉吟了一瞬,迟疑道:“应该不至于如此吧,安阳县主把持青霉素的制作方子,不肯与人合作,想是不愿与旁人分一杯羹罢了。

“即便多了咱们一家也能制作青霉素的,无非是安阳县主少赚些,但仍有的赚,可若是逞一时之快把方子公布于众,却是大家都没得赚,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县主该不至于如此的。”

秦思妩却摇头道:“大人也算认识县主有些时日了,怎么还看不清她的性格?

“县主手握青霉素这种神药,却不肯与人合作,扩大生产,也不曾抬高药价,趁机敛财,足以说明她并非是什么贪财的性子,而且,她也不缺钱就是了。且不说秦尚书,县主外祖是泰国公,准夫婿是平王,这两人哪个不是家财万贯?

“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之所以把着青霉素方子不放,并不是为了求财,而是求名罢了。大人想想,这种救命的奇药只有她一人所有,届时大家便都要求她。那种高高在上、轻易拿捏别人、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早先在兆京的时候,就有民间传说她是九天玄女转世,不可否认,她医术确实很好,可九天玄女一说,纯属无稽之谈,知情的都晓得,不过是平王从中为她造势罢了。”

秦窈九天玄女的名声,最早是从一个假道士口中传出来的。之后之所以迅速传遍整个兆京,背后却有平王做推手。

秦思妩知道这些,还是当初柳无痕告诉的她,后来她还动过心思,想找那个假道士揭发秦窈。

可惜对方大约是被平王威逼利诱怕了,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承认,她也只好悻悻作罢。

王大人这种在战场上实打实厮杀过的人,也是不怎么信鬼神的,顺着秦思妩的话一想,觉得她的推测也确实在理。

秦思妩总结道:“咱们若也能制作青霉素,便是打破了安阳县主的计划,她有极大的可能要不依不饶,拼着自损八百也要对付我们,不叫我们好过的。”

王大人也皱眉苦恼起来:“你这么一说,事情确实有些难办了。”

秦窈若只是个平头百姓,任她再闹,他也不怕。但对方身后却有平王撑腰。

虽说依照官制,平王是管不到他头上的,但此次岭南平叛,他在皇上那儿能不能将功补过,却还要仰仗平王回京后的上奏,他可不敢在这当口对秦窈硬来。

不能硬来,他之前因为青霉素的事,也已经派人求见过秦窈好几次,却次次连面都不得见,明显软的也不行。

秦窈解决不了,纵使青霉素方子是个金疙瘩,也是个烧红了烫手的金疙瘩,让他不敢上手去拿。但就这么丢了,也实在不舍。

此时秦思妩又突然叹口气道:“要是青霉素的方子只有我们知道就好了,只可惜我学艺不精,研制出方子的时间比安阳县主晚了一步。”

秦思妩说自己学艺不精,王大人是认同的,别的不说,单从给大皇子治腿疾上便可见一般。

但秦思妩手里的这份青霉素方子,到底真是她研制出来的,还是用旁的方法得来的,可就另说了。

不过,成大事不拘小节,他在乎方子是真的即可,至于是哪儿来的这种细枝末节,并不关心。

王大人走神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秦思妩的言外之意:“你是想杀了秦窈,独占方子?”

话音刚落,他又很快摇头否定道:“不行,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安阳县主是平王的心头好,她若是在岭南出了事,平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思妩却道:“大人那里的话?我是县主的姐姐,怎么可能想杀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像邬行云那些表面归顺,实则暗藏祸心的反贼可就说不准了。”

她暗示道:“那些反贼本就憎恨朝廷和富户,不管他们是因为贪财,还是纯粹看不惯安阳县主把持药方,不肯把青霉素的方子让天下人共享,都有可能会铤而走险,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的。”

“你这是要借刀杀人?”王大人微微挑眉,心思又活动了起来。

只要手脚够干净,秦思妩的提议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但一想到平王,王大人就又把自己的心思按捺了下去。

平王如何狠厉,绣衣卫如何厉害,以前他都只是听说,但经过这段时日的共事,他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番。

反贼中有像朱家父子那样的忠义之人,确实是被贪官污吏逼得不得不反的,但也有不少浑水摸鱼,趁机行杀人夺财枉法之事的。

虽然皇上有旨意,反贼降者不杀,但平王却有的是手段,让那些滥杀之人生不如死。即便他也是个刀下亡魂无数的人,有时见了也忍不住胆寒。

还有那些想尽法子掩盖自己的罪行的,在绣衣卫跟前也是徒劳,用不着半天的时间,绣衣卫连对方出生时是几斤几两都能给查出来。

对上平王,他是真的发怵。除非必要,这辈子他都不想招惹对方。

对面的秦思妩一直都在留意王大人的神情,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又说道:“我知道大人的顾虑,大人且放心,此事不用大人沾手,我一力完成,只要必要时,大人配合我行个方便即可。”

王大人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行吗?”

秦思妩突然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我行,最后结果于我们二人都好;我若不行,事情败露,平王也只会追究我一人,大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