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回来

秦思妩说完那些悲天悯人的话,眼圈也跟着红了。

江沁禾本就对她十分敬佩,至此,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自己之所以会成为女医者,便是受了秦思妩的影响,之后渐渐也喜欢上了治病救人的感觉。她家中不缺银钱,学医便是为了真的悬壶济世,不掺一丝杂念。

一直以来,她学医的目标都是能提高医术,可医天下所有不治之症,直至现今听了秦思妩的这番话,这才知道自己先前有多狭隘。

医术一道的最高境界,不该是能医治好天下所有的不治之症,而应该就是秦思妩所设想的,天下无疾,医者再也无病可医才对。

江沁禾自觉醍醐灌顶,心境提高不少,不由对秦思妩愈加敬重,恨不能引为知己,早先听过的那些有关秦思妩的闲言碎语,也瞬间被她悉数抛诸脑后,半句也不肯信了。

“大小姐真是我等医者的楷模,要是青霉素是大小姐研制出的就好了。”江沁禾真心实意地说道。

“我哪里有那种福气?”秦思妩略略放低声音,“不妨告诉你,这东西原是我外祖……是泰国公传给安阳县主的。”

江沁禾眼下对秦思妩的态度几乎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便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想到青霉素本是秦窈从泰国公处得来的,可自始至终,秦窈却都没提到过泰国公只言片语,还用默认的态度,让大家以为青霉素是她自己研制的……

江沁禾看不上秦窈的这种做派,心里对她主动用青霉素救人的好感,不由淡了几分。

秦思妩在旁,突然又惋惜地叹了一声道:“可惜泰国公年纪老迈,意识昏聩,否则就凭他不吝自身所学,编纂出《医经》《药经》传世的胸襟,见岭南如此情形,想必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青霉素的方子公布于世,广而告之的……”

说到这里,她似是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刻又改口道:“我并不是指责安阳县主不肯交出青霉素方子,便是违背泰国公意愿的意思。

“泰国公既然把方子传给了安阳县主,自然是默许安阳县主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的,不该我一个外人置喙,你就当方才没听到我那些话就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沁禾目光闪了闪,应道:“大小姐放心,我不会对旁人胡说这些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秦思妩笑笑,突然抬手,亲如姊妹般地帮江沁禾拢了拢头发,又鼓励她道,“江姑娘你是个好人,只是别太妄自菲薄了。

“这世上医术能比得过安阳县主的寥寥无几,多得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可古往今来,纵观历史,这世上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普通人做出来的,我相信你将来必定会大有作为的。”

秦思妩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语毕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告别江沁禾,离开了隔离院。

江沁禾则去到制作青霉素的工坊,协助秦窈制作青霉素。

只是期间她频频走神,旁人同她说话,总要叫她两三次,她才迟钝地应声。

一位医者见她状态着实不好,便关心道:“江姑娘若是不舒服,便先去休息一晌,这里有我们也够了。”

“我没事,”江沁禾下意识瞟了秦窈一眼,见她正在检查器具,应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边松了口气,一边随口搪塞道,“不过是从小到大,头一次离家这么久,突然有些想家了。”

那医者是个上了年纪的慈爱人,对江沁禾一个小姑娘冒险来隔离院,本就满心怜惜,此刻听闻她想家,自是好一番安慰。

江沁禾表面听着,实际一字半句也没听进去。

她脑海里,来来回回回想的,都是秦思妩不久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像青霉素这种奇药,若是能把方子推广开,让天下之人,不论富贵贫贱,都能用上这种药,每年少说也能救下千万条人命。”

“方子是泰国公传给安阳县主的……以泰国公的胸襟,想必会毫不犹豫把方子公布于世的。”

“我若是真菩萨就好,拼着命不要……除尽这世上的疾病,这辈子也算值了。”

“我相信你必定会大有作为的……”

江沁禾敛眸,垂思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目光骤然变得坚定起来。

秦大小姐既如此看好她,她又怎能辜负这份信任?

更何况,方子本也是泰国公的,泰国公如此仁善,肯定也会认可自己的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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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霉素的一个提炼周期,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后,情况如秦窈所料的一样,提炼的成功率并不高,真正能用的成品十不足一。

好在秦窈还有空间医院,里头的青霉素取之不尽,她赶在其他医者查看之前,用医院的高纯度青霉素溶液替换掉了失败的成品。

于是,当其他医者到达工坊,验收成品的时候,见到自己头一次提炼的青霉素,竟然全都成功了,不由个个大喜过望。

一旁的江沁禾更是双目放光,趁众人都在开心庆祝,没人留意她,便悄悄测量起了工坊内提炼器具的尺寸并样式,详细记录在纸上。

秦窈早就察觉江沁禾这两日有些异常,此刻忽又瞧见她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描画些什么,正待要上前查看一番,却先被外头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平王殿下回来了!还带回了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