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疯了

秦思妩手中的信件,是秦窈托人送来的。附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小罐密封的青霉素。

秦窈在信中写明了青霉素的效用和用法,并且明确说这罐青霉素是给大皇子用的,以确保他术后伤口不会溃烂感染。

秦窈会主动送来青霉素,这倒有些出乎秦思妩的意料。

其实,早在收到这封信之前,秦思妩就已经听说过“青霉素”这个奇怪的名字,以及它的神奇治疗效。

秦思妩如今掌管整个岭南的治疫防疫行动,一直以来,她不是不知道隔离院的糟糕情况,也清楚里头缺医少药,每日都会有大量病人死亡。

可是,比起隔离院里那些染病垂危的病人,还有很多更为健康的人需要拯救,在人力不足药材短缺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顾一头,先给健康的人防预,确保他们不会被传染,再尽量治疗一些才被感染的轻症患者。

至于隔离院关着的那些人,她心里其实已经默认放弃了他们。

也因此,她之前几乎不怎么管理隔离院的事务。

可即便再不在乎那里,作为总管理者,每隔一段时间,仍会有专门的人,汇总隔离院的事务上报给她。

在得知秦窈要去隔离院任医者的时候,秦思妩便特意嘱咐隔离院的人,以后要把隔离院的大小事务,改为每天都汇报给自己。

也就是说,隔离院里有秦思妩的眼线,每天替她监视着秦窈。

秦窈弄来一批材质特殊的“防护服”和“口罩”的事,她也知晓,但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也不太相信,穿上那些防护服,就真能阻断时疫传染。

在她看来,那些衣服的材质虽然是之前从没见过的,但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罢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过,用布料遮挡口鼻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但最终不论换用何种布料,其阻隔传染的效用都微乎其微。

她甚至怀疑,是秦窈和姬长夷得到了一种新布料,为了推广这种布料,才故意借着时疫的时机,给它们打上能隔绝传染的噱头,好方便之后敛财的。

虽然秦窈到达隔离院后,里头的医者确实没再被病人传染过,但她更愿意相信,这是青霉素的功劳。

说到青霉素,秦思妩倒是不怀疑它的功效。

那些从隔离院走出的痊愈病人,已经是它最好的证明。

她还想到了泰国公传给秦窈的“那本医书”,想来这青霉素的制作,和之前的手术开刀之法一样,也都是秦窈从“那本医书”中学到的。

她心中嫉妒的同时,又忍不住吐槽,青霉素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治病救人的东西,却用了一个“霉”字,也就只有秦窈那种乡下长大、不通诗书的人,才会取这种名字了。

秦思妩嗤笑一声,打开了装有青霉素的小罐子检查。

她又嗅又闻,仔仔细细对着罐子里的东西研究了许久,却看不出一丝端倪,这东西到底是用什么药材制作出来的。

研究无果后,她索性直接带着药去了兰心的住处。

兰心便是上次被大皇子拿来撒气,打断了腿的婢女。

这几天里,秦思妩终于准备妥当,按照秦窈交给自己的手术方法,给兰心的断腿进行了开刀。

这是她第一次剖活人,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当她用刀划开皮肉,成功看清断骨的那一刻,她又有种难掩的激动和成就感。

她头一次在亲眼看清断骨的情况下,给人接骨,随后又按照秦窈说的,小心用洁净的发丝缝合刀口。

在她看来,自己的这场手术是成功的,因为她整个手术过程中都没出现任何意外。

但让她始料不及的是,术后当天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兰心竟然突然发起了高烧,几副药灌下去,人还是高烧不退,最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也是秦窈这罐子青霉素送来的及时,恰好可以先给兰心试用,验证一下效果。

秦思妩亲自给兰心用了青霉素,用完药后,又亲自守在兰心的房间里,观察她的反应。

只是秦思妩还没观察多久,就先被院子里突然响起的凄厉叫声吓了一跳。

“外头怎么了?”她急忙朝门外问道。

还不等外头值守的人回答,一道熟悉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腔便回道:“大皇子又发脾气了,突然叫人在前头找来了两个小厮,什么也不说,就直接砸断了他们的腿,现在又叫人把他们从屋里扔出来了……”

秦思妩认出来,回话的仍是上次兰心被打时,前来报信的那个小丫鬟。

也是这小丫鬟倒霉,两次这种事都恰好被她给撞见,着实被大皇子的暴虐吓得不轻,一时便也忘了忌讳,竟然又抹着眼泪说道:“大小姐,大皇子莫不是已经疯了吧……”

屋内的秦思妩,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寒意。

自打大皇子落下腿疾后,确实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但说他疯了,倒也还不至于。

至少,他还知道挑小厮打断腿。

秦思妩都不用细问,也能猜到那两个小厮的伤处,定然和大皇子的伤腿类似。

这是见兰心术后恢复得不理想,便再送给她两个“病人”,让她尽快练手呢,甚至还贴心地考虑到了男女的差异。

如此行径,也离真疯差不远了……

秦思妩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最终不能医治好大皇子,他是不是也会打断自己的腿?

这样一个冷酷自私、做事不管不顾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良人吗?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决定还是要靠自己,再为自己谋条后路。

“让人把那两个小厮抬下去,好生安置在院子里,把人劝好了,就说我稍后会去为他们医治,并会给他们做出补偿,让他们且安心养病。”

秦思妩这次没赶过去安抚大皇子,吩咐过后,便继续留在房间里守着兰心,直到确认兰心退烧,青霉素确实有奇效后,这才推门而出道:“备车,我要去隔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