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陪客

最终,秦窈和姬长夷各退一步。

姬长夷同意秦窈去隔离院医治病人,但秦窈必须每日在隔离院外夜宿。他会让人尽快在隔离院附近找一处院子,到时他们搬出节度使府单住,万一真有不测,也不用担心会把病气过给旁人。

但他们二人却是必须要在一起“同甘共苦”的。

姬长夷对秦窈道:“让你每夜外宿,既是担心你过于劳累,在隔离院内不能好好休息,也是提醒你以自身为重,照顾好自己。

“我不怕被你传染,但你若是心疼我,不想把病气过给我,前提就必须先自己保护好自己。”

秦窈虽然觉得外宿麻烦又有风险,但奈何姬长夷态度坚决,她也不得不退让一步。

二人终于达成一致后,立刻便吩咐底下的人去置办宅院。

姬长夷事务繁忙,能陪秦窈睡上两个时辰,已是偷闲,在给秦窈梳好头发后,就又出了府,这次并没有和王氏父子一起,也没有留下来参加款待邬行云宴席的意思。

姬长夷离开后,秦窈就顶着高马尾,在屋里翻看找来的隔离院的资料。

说是资料,其实只是一些十分潦草的记录。

一开始,这些资料里,还算详细地记录了,隔离院每日收入了多少人、几个重病、几人疑似、又有几人是亲密接触者、病人每日用了什么药、病愈几何、病重几何、死亡几何、每日销毁尸首几何等等。

可慢慢的,也不知是因为药材短缺的原因,还是记录之人觉得繁琐,有关病人用了什么药、以及药效如何的那几项,便不再记录了。

再往后,资料里的记录只剩下了三项:每日新入隔离院多少人、死亡多少、处理尸首多少。

而且,秦窈看着那些每天都相差无几的数字——十有八九,连这些数字也是随手瞎填的。

秦窈刚郁闷地放下手里的资料,外头忽然有王大人的人来请道:“节度使大人正在前头宴请邬行云,现已开席,想请安阳县主过去,略作陪一会儿……”

不等对方说完,一旁的小莹便直接照来人脸上啐了一口:“呸!什么乌的白的东西,不过是反贼一个,也配叫县主去作陪?把我们县主当什么人了!”

小莹被气得不轻。

秦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而邬行云即便不是反贼,也无官无爵的,从没有让堂堂县主屈身作陪的道理,更何况,秦窈和邬行云连见都还没见过,私下也无任何交情,更没有出席作陪的理由。

这会儿突然召她们县主去作陪,这是把县主当成花楼里陪酒卖笑的姐儿不成!

来人劈头挨了顿骂,也不敢恼,只小心赔笑说道:“小人嘴笨,没传好话,还请县主和姑娘息怒。

“我们大人知道县主身体不适,本不想来打扰县主的,都是那个邬行云,说什么久仰县主大名,想瞻仰县主风采……当然,他一个臭鱼烂虾一样的反贼,自然是连见县主一面也不配的,可,谁让老天爷不长眼,偏让他得了机缘,成了一方反贼首领呢?

“我们大人说,岭南平叛能否顺利,还要借他的力,眼下顺着他,不是怕了他,而是为了安抚那些追随他的乱民,但若是不小心双方闹翻了,不知还要再死多少人呢。

“县主深明大义,想来也是不忍心的……”

小莹再次冷笑着骂道:“这话说得好不要脸!你们大人被个反贼骑在头上,自己安抚不住人,闹翻了也是他的责任,怎么就赖到县主身上来了?”

小莹若是生在现代,便会知道一个叫做“道德绑架”的词,能很好地形容眼前的情形。

秦窈任由小莹又骂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不去,岭南便要再死许多人,那若我去了,日后平叛成功,王大人的那份功劳里,便要有我的一大份吧。”

这话是对着传话的人说的,可传话的人却顿时起了一身的冷汗,半点儿不敢应声。

若是应了,那可就是代王大人,把将来可能取得的功绩拱手送给秦窈,王大人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但秦窈的话完全是顺着他的话说的,他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嘴巴张了几张,却像只脱水的鱼一样,半天连个泡泡都吐不出来。

秦窈欣赏够了对方的惶恐窘迫,才对小莹道:“罢了,咱们就去前头看看吧。”

既然邬行云指明要见自己,不管对方存了什么目的,总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对方既已投降,日后多得是能见她的时机,不如此刻便去会会对方。

打发走了传话的人,秦窈让小莹重新给自己梳了头发。

虽然她很喜欢姬长夷扎的高马尾,可这儿到底不是狩猎场,用这样的发型出席宴席,到底不合时宜。

所谓人靠衣装,像是气势这种缥缈的东西,有时候确实是要借着装来展现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