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协力

大皇子李景恒之所以会说出,“一个两个的,竟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种话,是因为除了姬长夷和秦窈外,王氏父子在把他接进节度使府后,对他的态度也很怠慢。

譬如他们眼下所住的这处院子,虽说是为了大皇子能安心养病,特意挑的僻静之所,但实际上,这院子大归大,却处在犄角旮旯里,除了每日伺候的人,别说路过的人影了,一整天也难在院门外听见一句人声。

清净是够清净了,可也几乎杜绝了大皇子探听外部消息的可能。

再加上王氏父子从不会向大皇子汇报外头的情况,大皇子又瘸了一条腿,几乎整日躺在榻上,从不出门。

偶尔想见王氏父子,还需下人们三催四请,然而伺候的下人本就是节度使府上的人,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的,而王氏父子也常常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十次里能来见大皇子一两次,都算是多的了。

大皇子在节度使府上的处境,其实和软禁没什么两样。

就连这次姬长夷和秦窈的到来,都是秦思妩在外走动行医时先得知,后又告诉大皇子的。

但王氏父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便轻慢一位皇子。

大皇子被王氏父子接回时,腿上受了重伤,虽然王氏父子延请了不少名医,同秦思妩一起为大皇子医治伤腿,但最后还是落下了残疾。

而为了天家脸面,一个身有残疾的人,绝不会成为下一任帝王。因此对王氏父子来说,也没了讨好大皇子的必要。

除此之外,在岭南叛乱爆发初始,有侍卫拼死向大皇子所在的安阳郡传来消息,说叛军沿路北上,马上就要到达安阳了。

安阳兵力充足,早作准备,或可阻拦下叛军。

可大皇子得知消息后,竟想也没想,直接带走了安阳郡的大半兵力,连夜逃跑了。

有了大皇子带头,城内的其他官员也有样学样,纷纷收拾了家当,也跟着跑了。

城门大开,城内能主事的官员也跑了个精光,最后一位年过半百的小官不得不顶上,号召留守的兵民准备防御。

那官员名叫朱检,常年备受同僚排挤,在官场中,一直都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但却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守住了安阳城,只是人却死在了叛军的飞箭之下。

那支叛军,大部分由流民组成,不像正规军队那般严格,他们攻安阳城不下,也不黏缠,很快便绕过安阳,去了下一座城池。

不过,叛军走后,朱检的大儿子因为不甘,为父亲下葬后,也举起了反旗,安阳城便成了又一支叛军的据点。

可以说,这支叛军完全是大皇子催生而出的,并且后期发展成了,势力最大的三支叛军中的一支。

王氏父子均是行伍出身,有着军人特有的血性,虽然也追名逐利,但却看不惯不战而逃的软骨头,这才越发轻视大皇子。

对待大皇子,尚且没有对待秦思妩尊重。

但大皇子却不这么以为,他对秦思妩怒声抱怨道:“我贵为皇子,当时那种情况下,自然要保全自己,这何错之有?我又不曾上阵杀敌过,乍然遇到叛军,难免会慌了手脚,这不都是人之常情吗!”

虽然大皇子那晚逃跑的时候,没有忘记带上秦思妩,但秦思妩心里,对大皇子也是鄙夷的。

这世间的女子,大约没有不爱英雄爱逃兵的。而大皇子,这辈子都与“英雄”二字无缘。

大皇子弃城而逃不久,便不幸被邬行云抓住,想到大皇子面对邬行云时,丑态百出的样子,秦思妩心中越发嫌恶。

但大皇子现下还是她的指望,她即便对他烦厌,面上还是温柔地宽慰他道:“殿下当然没错,您是大皇子,金尊玉贵,保证你的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

“那些指责你弃城而逃的,不过是事后诸葛,他们没有遭遇殿下当时的危险,才有胆量对殿下指手画脚,真轮到他们的时候,怕不是早吓得要直接投降了……”

秦思妩三言两语,便吹熄了大皇子的怒火。

大皇子又骂了王氏父子几句,又突然担心道:“可是我的腿……”

“殿下放心,”秦思妩继续安慰他道,“我虽然无能,但我妹妹安阳县主可是九天玄女,定然能医好殿下的腿的。”

她保证道:“安阳县主不来,我便去求她,站着求不行,我便跪着求,总之一定会让她来给殿下诊治的。”

大皇子被她触动,又想到两人被邬行云抓住后,她对自己的百般维护,一时情难自已,牢牢抱住她道:“多亏有你!好在我还有你不离不弃。

“贺家没了,二弟没能力再和我争了,等我的腿好了,那个位置……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到时我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有殿下这句话,即便是为殿下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秦思妩的头抵在大皇子的肩膀上,声音激动,但那张背对大皇子的脸上,却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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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皇子惦记着秦窈的同时,另一边半宿没睡的秦窈,也在想着大皇子的事,打算早膳过后,去见一见他。

按理,姬长夷是平王,大皇子只是皇子,从品阶上看,姬长夷不是非得去拜见大皇子不可,但秦窈的拜见却是少不了的。

秦窈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一是昨天实在身上不舒服,二是听说了大皇子的事迹,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这才定在今天去见他。

只是用过早膳,她还没来得及出门,秦思妩倒先找来了:“大皇子腿疾的事,想必县主已经听说,听闻县主医术无双,连绝症都治得,我便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县主为大皇子诊治。

“只是大皇子落下腿疾后,便心思敏感,既不出门,也不愿意见人。人也变得暴躁易怒,连身边惯常伺候他的,见了面都是又打又骂的,今个儿又打烂了一个小丫鬟的头,也就只有我,算是与他同生共死过,勉强能安抚他一两句。

“我思来想去,未免县主被大皇子误伤,不如咱们协力医治大皇子?我把大皇子的脉案拿给县主看,咱们一起切磋,研究医治之法,再由我在大皇子身上施用,县主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