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骨气

操控狼群的小姑娘名叫灵儿。

驭灵族中,手臂被秦思故射穿的那人,确实伤得最重,但对方劫人在先,对战中出现死伤,再所难免,这时候提什么赔偿,简直就是刻意为难。

狄英当即便喝道:“你别太过分!”

“我就要过分,你又能怎么样?”

灵儿生了一张圆脸,一对大而圆的眼睛,本是十分讨人喜爱的长相,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股恶毒般的骄纵。

她边说,还边又拿出一把匕首,故意对准秦窈心口,跃跃欲试地比划着。

秦窈瞟了她一眼:“既如此,你们索性就直接杀了我吧。”说着,她便不顾脖子上和心口处各有一把匕首,直接就要往刀刃上撞去。

秋容吓得立刻挪开了她脖颈上的匕首,同时又带着人往后退了半步,让她避开灵儿的匕首,心惊胆战道:“你别冲动!”

“县主!”

“二姐!”

狄英和秦思故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尤其秦思故,此刻更是眼泪汪汪——二姐为了他,竟然愿意以身赴死。

他又想到大姐思妩在信中劝他的那些话,他当时还动摇过,可对比二姐此刻对他的维护,当时的他真是太没良心了……

他咬了咬牙,正打算干脆答应那个恶毒的小姑娘算了,不过是一条手臂,哪里抵得上一条人命?

可还不等他开口,秦窈便又出声道:“现在答应赔你们一条手臂,过会儿指不定还会有更过分的要求,我看你们也不是真心想放了我的。

“与其被你们带走,不知道被害死在哪处荒郊野岭,索性我便死在这里,好歹还有人为我收敛尸骨,再杀了你们为我报仇,也算不亏了。”

她其实并没有秦思故想得那么好,没真打算用自己的命换他的手臂。

她之所以敢直接往刀刃上撞,不过是算准了秋容他们离开还需要自己,并不敢真对自己做什么。

谈判这种事,看的就是谁底气更足,若一开始便退让,后头便更没有赢面了。

她无惧无畏,说寻死便寻死的态度,着实吓到了秋容。

秋容呵斥灵儿道:“我们此行是为了救人,你不要节外生枝!”

“我怎么节外生枝了!”灵儿气愤地争执道,“旁的都可以不计较,但阿乌的手十有八九就要废了,不该为他报仇吗?我看你是和他们在一起久了,心也外向了!我今天就要……”

“灵儿!”后头马车里突然传来柳无痕的声音。

从车队遇袭到现在,他一直都没从马车里下来过,此刻从车窗探出半张脸,虽然双目看不见,但却准确地对准灵儿的方向,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灵儿脸上显出一丝委屈,不甘地收起匕首,临了也不知是对秦思故还是秦窈说:“这次就先饶了你!”

不过简单唤了句名字,便让小魔女及时收手,并且连句话都不敢分辨,秦窈对柳无痕在这些人中的地位,有了更深的了解。

插曲过后,仍按照原先的约定,她被秋容带上了柳无痕的马车,灵儿随后也进了车厢。其余同伙则骑上马,将马车护在中间,大模大样地穿过绣衣卫,扬长而去。

一上了马车,秦窈便被秋容蒙上了眼睛。

黑暗中,马车也不知走了多久,随后停在一处,她又被人带上马背,继续挟持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最后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了下来。

一行人停在此处休整,周围点了几个火堆,秦窈的眼睛终于重见光明。

她环视一圈,最后看向自己面前的柳无痕,道:“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不等柳无痕开口,跟在柳无痕身侧亦步亦趋的灵儿,先嗤了一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天真?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为什么还要放你走呢?要是你,你会就这样放自己的仇人离开吗?”

秦窈早料到会如此,但她并没理会灵儿的嘲讽,而是扭头看了眼身侧的秋容。

秋容自然记得她对秦窈的保证,立刻便要上前说情。

可刚喊了一声“族长”,便被灵儿不知何时放出的蛇咬了一口,后头的话便成了痛呼。

灵儿又嗤了一声道:“你果然生了外心,这蛇要不了你的命,这次就先给你一个教训,别忘了你的先祖到底是谁。”

虽然她说蛇毒要不了人命,但看秋容此刻面皮泛青,连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明显也不是好受的。

此时,柳无痕才不轻不重次斥了她一声:“灵儿不要胡闹。”

然后转向秦窈的方向,说道:“即便我此刻放了你,你孤身一人也走不出这片山林的。不过——”

他突然又话锋一转:“如果你肯医治好我的眼睛和双腿,我或许会考虑放了你。”

秦窈早就打算以治病来拖延时间,此刻柳无痕主动提及,倒正和她心意,便应道:“好啊。”

还没安静一会儿的灵儿故意找茬道:“之前你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现在又肯答应了?”

秦窈这才看向她,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答应,让你们的族长就这么又瘸又瞎地过一辈子吗?小姑娘你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

“你!”

灵儿原本就看秦窈不顺眼,恨她害得族长如此惨状,先是又被秦窈故意曲解自己的话,离间自己和族长,顿时恼怒道,“依我看,为防你逃跑,不如先打断你的两条腿,再划烂你这张脸,反正治病只要有手就够了!”

秦窈闻言却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半点儿也不盼着你们族长好啊。

“就算你真要卸磨杀驴,好歹也等我拉完磨,先治好柳无痕再说,否则你眼下便如此待我,我万一一时想不开,救治的过程中下错什么药,你们族长可就不是又瞎又瘸这么简单了。”

灵儿脸色涨红,被气得直跺脚,恨不能现在就撕了秦窈的嘴,却又畏惧她刚才的威胁,并不敢真动手。

柳无痕这时却突然笑出声道:“县主真有意思,难怪姬长夷那样冷冰里冻过的木头,也会为你开窍心动。原先我还以为,他只是肤浅地喜欢你这张脸而已,现在看来……之前我屡次想杀他都不成,原是走错了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