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离开后,秦窈把蓉蓉举到自己面前,视线与之齐平,盯着它细细端详。
蓉蓉实在是太通人性了,聪明得像是成了精。
自从听说有人可以用精神操控动物后,秦窈便控制不住地多想。
她倒宁愿蓉蓉真的是只狗精,也无法接受,它的可爱和脾气都是被某个人操控的。
即便那个人不是柳无痕,而是旁的什么人。只要一想到这么久以来,自己都是在和一个不知身份的陌生人同床共枕,亲亲抱抱,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知道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直接把蓉蓉送人或是丢弃,但是,她毕竟养了蓉蓉这么久,他们一起吃过莲花寺食难下咽的斋饭,也吃过平王府和秦家的珍馐,算是同过甘共过苦的。
再加上,她私心里觉得,即便蓉蓉经常闹脾气,但绝对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狗,她如何真舍得抛弃它?
所以她愿意多给蓉蓉一些信任,决定和它坦诚地谈一谈。
“你到底是人还是狗?”秦窈问面前的蓉蓉。
蓉蓉像是被她突然的问话惊住,又像是根本没明白她在说什么,迟钝地朝她眨了眨眼。
模样懵懂而又可爱。
秦窈便更舍不得它了。
她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在这个世界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说着一顿,她很快又自我纠正道,“好吧,现在又多了一个姬长夷,但他并不妨碍我对你的喜欢。”
秦窈并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自愿地承认喜欢姬长夷,而不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或为了掩饰什么,或是为了谁开脱,而被迫如此说。
蓉蓉双眼一亮,忽然嗲嗲地蹭了蹭秦窈的手腕。
面对蓉蓉突如其来的撒娇,秦窈有种“高冷仙女”为自己不惜屈身下凡的受宠若惊之感,差点儿忍不住就这么算了。
但她强忍住了想和蓉蓉蹭蹭贴贴的想法,接着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如果你真的是某个人,此刻便自行离开吧,不管之前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企图,我都既往不咎。”
此时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蓉蓉体形小,又动作灵敏,跳车应该不会受伤。
秦窈便把蓉蓉放在马车的地板上,朝门口的方向推了它一下。
蓉蓉却没往前走,而是很快调转头,重新窝回了秦窈怀里。
秦窈终于松了口气,一边用手指给蓉蓉梳理长毛,一边仍不忘警告:“我给过你机会了,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故意骗我——我会让你再也没办法做人的。”
她声音淡淡的,却头一次真的动了杀心。
蓉蓉身体一僵,很快主动上交出自己的两只前爪,让秦窈尽情揉捏它比一般小狗更细嫩的肉垫。
一主一宠腻歪了许久,蓉蓉才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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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距离秦窈四五百里外的一家客栈里,提前出发的姬长夷等人,正在此小憩休整。
一名绣衣卫用罢饭食,一边上楼,一边顺口和身旁的同伴说道:“骑马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我这两条腿都快僵了。”
这两天里,他们昼夜不停地赶路,经常错过进城的时候,直接歇在野外,今天还是头一次住客栈,但平王也只给了短短两个时辰的休整时间。
同伴活动活动筋骨,也附和道:“在京城安逸得久了,许久没有出过这么急的任务,我也快要吃不消了,好在今天能在客栈休息一会儿。”
两人倒也不是在抱怨,只是单纯地牢骚两句。
说完,上了二楼,两人便打算赶紧进房间眯上一会儿,补充体力。
谁知刚推开各自的房门,便有人来传话道:“殿下吩咐,这两天大家都累了,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今个儿便不再赶路,兄弟们在客栈里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两人闻言,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疑惑道:“这真是殿下的命令?之前赶路赶得那么急,殿下一副恨不能直接飞去岭南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又不急了?”
传话人心道:先前急,是因为想早日返回兆京,现在突然不急了,自然是因为安阳县跟来了。
绣衣卫有独特的消息渠道,平王人虽然不在京中,但对京中发生的事却了如指掌,不过是得知消息略晚些时罢了。
传话人回想起平王今天收到消息后,嘴里虽然说着“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追来,也太冒失了”,但他却莫名从中听到了一股炫耀宠溺的味道……
宠溺也就算了,可他们高冷的殿下,竟然在暗戳戳地炫耀!
那一刻,他简直以为殿下换了一个人。
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自然要时刻维护上司的形象。
他清了清嗓子道:“殿下在岭南早有布局,也早有人带着殿下的书信和命令,加急去往岭南,人早一日晚一日到并不耽误什么,殿下见大家这两天也着实累了,怕兄弟们没到岭南,便要先撑不住,这才体贴大家。”
这话也都是事实。
两名绣衣卫闻言,这才放松下来。
此次随行的绣衣卫虽都是精锐,但昼夜不停地赶路,三两天尚能撑得住,若一直照这个强度,除了殿下自个儿,铁打的人恐怕也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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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窈为了尽早追上姬长夷,要求绣衣卫全力赶路,没在路过的城镇中停留,夜幕降临时,便只能在沿途的一处庄子上,暂借住一晚。
去往庄子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林子。
林子靠近庄子,多有人来往,按理说不会有凶兽出没,也算安全。
可走到半路,林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拦住了车马队伍。
虽只是个孩子,队伍中的绣衣卫仍没有掉以轻心,瞬间防备起来,护在秦窈的马车周围,打头的绣衣卫朝小女孩警惕地问道:“小姑娘是哪里人?可是迷路了?”
那女孩却不答话,而是突然拿出一个蛇一样扭曲的怪异乐器,放置嘴边,下一瞬,一声类似狼嚎的响声便骤然响起。
绣衣卫察觉出异常,立刻便要上前阻止,可小女孩身旁的树上,却突然倒垂下一人,如同猿猴一般,长臂一伸,一把把小女孩从地上捞起,及时躲开了绣衣卫。
那人以手臂夹住小女孩,灵活地在树枝间跳跃躲避,而他怀里的小女孩子则完全不受打扰,继续熟练地吹着乐器,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
很快,不同的兽类叫声,便如同附和般,此起彼伏地在林中响起,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合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