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人质

此去岭南,除了护送的绣衣卫外,秦窈身边只带了小莹和秋容两名婢女,随身伺候。

去岭南不是郊游,此行说不准还会有生命危险,秦窈自己可以料理自己的生活起居,本无意带婢女同去。

但秋容得知后,却声泪俱下,千求万求地非要随行。秋容一向柔顺识大体,突然这么闹起来,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秦窈只好准她同行。

另一边小莹知道了,也不依不饶要一起走,于是,最后秦窈便把两人都带上了。

沿路护送的绣衣卫由狄英领队,秦窈和柳无痕分乘两辆马车,另有几辆马车装的是行李和物资,百余人的车队出了城,沿着官道疾骋。

才行了十数里,前头官道上忽然斜冲出一人,骑着匹青骢马,迎面朝车队飞奔而来。

绣衣卫见状,以为来者是刺客,迅速勒停车马,整齐划一朝来人抽出长刀。

马车骤然停下,与秦窈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的秋容,探头往外查看,而后,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来人怎么像是二公子?”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来人大喊道:“二姐,是我!我是来和你一起去岭南的!”

喊话间,一人一马已经来到近前,狄英等人也认出他是秦思故,虚惊一场,这才收回长刀,放人骑马靠近。

秦窈撩开车帘,看见秦思故也意外了一瞬,心道怪不得送行那会儿不见他人影,原是早就等在了路上。

但对于秦思故的要求,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别闹了,你快回家去,父亲不会同意你和我一起去岭南的。”

“正是因为父亲不同意,我才偷偷来这儿等你的”秦思故恳求道,“早先我和父亲说起,想要去军营历练,父亲却说我年纪小,本领也不够,不许我去。这次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你便带我一起去吧。

“我可以在路上保护二姐,若是能顺手再斩杀一两个叛贼,闯出些名堂,也能早日报答二姐。”

当初,为了让小冯氏在死前能有个体面,秦思故去求秦窈帮忙,作为交换,秦思故将来会好好报答她。

这是二人当时约定。

秦窈正要解释,她当初之所说要秦思故报答自己,是不想见他因为小冯氏的事一直颓废下去,才故意拿话激他,并非真的挟恩图报。

可还不等她开口,秦思故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并不图我的报答,但男子汉大丈夫,早先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要兑现。

“眼下我旁的做不了,但最近也和武师傅学习了不少拳脚,再加上我箭术也很不错,岭南那么危险,二姐你就让我随行保护你吧。”

他语气情真意切,周围有绣衣卫都忍不住感叹他们姐弟情深了,秦窈却仍旧不为所动。

正是因为岭南危险,秦窈才不想带他一起去。

她在意的不是秦思故能不能保护自己,而是怕自己到时候不能护秦思故周全。

她和秦家人虽不是真正的至亲,但相处日久,和秦尚书秦思故等个人也早都有了感情。

秦尚书真正的女儿,也就是原主早已经不在了,至于秦思妩,秦窈还有账没和她算完,算下来,秦尚书膝下子嗣,也就只剩下一个完好的秦思故。

私心里,秦窈不想让他再有闪失。

她扭头对狄英道:“找两个人送他回去。”

两名绣衣卫便要上前牵秦思故的马,秦思故见秦窈油盐不进,突然发狠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举到身前道:“你们别过来!我有人……狗质!”

秦窈眼皮一跳,瞬间认出那团毛茸茸是蓉蓉。

虽然这两天她一直在刻意冷落蓉蓉,但看到秦思故单手御马举起它的瞬间,还是下意识喊道:“你别摔了它!”

秦思故一看有戏,立刻再接再厉道:“你真要把送回去的话,我就把你的蓉蓉远远地送出去,给别人养,让你再也见不到它……”

说到最后一个“它”字的时候,他手中的蓉蓉突然醒来,一双黝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让他莫名打了个冷颤,连声音都虚了下来。

秦窈也发现蓉蓉醒了。

她下意识朝身后柳无痕的马车看了一眼。

柳无痕虽然眼睛暂时失明,但是听到动静,还是撩开了马车上的窗帘,露出一张等着看戏的脸。

秦窈之前一直都很奇怪蓉蓉昼伏夜出的作息,但自从她猜测蓉蓉可能被人的精神附身后,这种恰好与正常人相反的作息,又让她推测,或许那个操控蓉蓉的人,白天无法操控蓉蓉,只能睡着放松的时候,才能把精神附着在蓉蓉身上。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午后和夜间,才是蓉蓉最活跃的时候了。

然而此刻,蓉蓉醒了,柳无痕却也清醒着……

一旁的秦思故见秦窈又不理会自己了,不由心下焦急,不甘心地又大声道:“即便眼下你让人把我送回家,我还会再逃出来的,大不了,到时我独身去岭南就是了!”

秦窈回过神,见他神色倔强而又坚决,一副除非打断他的腿,否则他就会抗争到底的模样,最终犹豫一瞬道:“好吧,但你路上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许轻举妄动。”

人同自己去岭南,好歹路上还有个照应,若真让秦思故自己一个人去了,反而更危险。

秦思故终于得偿所愿,顿时兴高采烈起来,立刻把手里的蓉蓉,小心翼翼地捧到秦窈面前,就连蓉蓉“不小心”在他手上抓出了三道血痕,他也毫不介意。

秦窈接过蓉蓉,让人去给秦尚书去个信,免得他担心秦思故的去向。

她本想让传信的人,顺便也把蓉蓉送回秦家,但蓉蓉却用爪子勾进她的衣服里,死活不肯和她分开。

秦窈想了想,有秋容和小莹在,多养一只小狗也不费什么事,而且,她也有点儿舍不得蓉蓉,最后便还是把它给留了下来。

队伍里多了一人一犬,很快再次启程。

秦窈虽然已经排除蓉蓉被柳无痕附身的可能,但想到蓉蓉异常的作息,她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便想当面问它几句试探。

再启程的时候,她便支开和自己同车厢的秋容道:“我想小憩一会儿,不需要人伺候,你先去和小莹坐一辆马车吧。”

秋容目光微闪:“马车颠簸,我还是守在小姐身边,免得小姐睡着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再磕碰了去。”

秦窈觉得她对自己担心太过,索性直白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秋容不再坚持,但袖子下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