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确定药剂生效，秦窈开口问了柳无痕第一个问题。
“柳无痕。”对方毫不迟疑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秦窈便继续往下问：“你是重生了吗？你死过一次，但又重新回到了过去，也就是我们的现在？”
“是。”柳无痕坦然承认。
“除了我，你还对谁施展过你的摄魂术？”
“秦家大小姐、贺家小姐、三清观观主，还有……”柳无痕突然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有一些阿猫阿狗，我不大记得了。”
秦窈看了眼他空洞洞的眼神，又问：“你为何要针对平王，屡次刺杀他？”
“自然因为我们有仇，上辈子他杀了我，这辈子我想先杀了他，这不是很正常吗？”
“平王总不会无缘无故便要杀你，你做了什么？”
“我做过的事有很多，却也不知道是哪一件惹怒了活阎罗。感谢来稿，本文未能达到签约标准，欢迎下次来稿。”秦窈并不纠结他话里的敷衍，而是换了下一个问题，“那你总该知道，大庸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吧？”
柳无痕毫无犹豫，想也不想便道：“姬长夷谋逆，窃取国祚，登基当年，接连发生旱灾和地动，被天下人质疑继位不正，皇后秦窈亦受牵连，被指是祸世的妖女。姬长夷为了挽回名声，便把所有罪责都推至皇后头上，令人绑缚了皇后，以火焚之，祭告天地……”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毫无焦距的眼睛准确地对上秦窈，轻笑一声道：“我这次编的故事，县主可喜欢？”
秦窈微微皱眉，点评道：“一样的无趣，毫无长进。”
很明显，东莨菪碱对柳无痕的作用很小。
或许从第二个问题起，也或许是一开始，柳无痕便摆脱了药物的作用，他的所有回答的都可能是假的，也可能，为了诱导她，故意说的半真半假，让她更加不好分辨。
尽管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但秦窈此刻还是忍不住略有些失望。
不过，她也做了第二手准备，早在柳无痕开始回答问题的时候，她同时检测了柳无痕的心率。然后便发现，柳无痕再说到一些特定的词语时，心率会稍有异常。
最明显的，是他提起地动和旱灾的时候。
秦窈自然希望柳无痕口中的地动和旱灾，都是编造出来的，但直觉却告诉她，在柳无痕最后编造的那个故事里，或许只有这两点是真的。
大庸也算地大物博，如果某地出现旱灾，尚可以等待其他地方的援助，但如果是地动——还恰好是大地震，则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连等待救援的机会都不会有。
想到这里，秦窈的心不由沉了沉。
耳边又听见柳无痕说道：“县主既然问完了，可以让我的眼睛恢复正常了吗？我瘸了腿，已是不便，若是再瞎了眼，可就无法躬身侍奉平王了。”
秦窈方才只是以银针封穴，让柳无痕暂时失明而已，并没有真的弄瞎他，主要是怕皇上那儿不好交代。
但秦窈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说道：“要侍奉平王赎罪，也是到岭南之后的事了。我在来时，得到道祖感应，说佛家有修闭口禅的，便让你这一路上也修一修闭目禅，好早些找回你的澄明道心。”
柳无痕闻言，面色微沉。
马车外有不知名的鸟雀叫了几声，他又冷笑一声道：“之前是我小看了你，只惦记着防备姬长夷，结果反栽在了你的手里。县主如果手段，不论嫁给谁，必然都会旺夫旺家的，也难怪姬长夷费尽心机地要再娶你一次。”
他的最后一句，暗示秦窈，姬长夷想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赤裸裸地在挑拨离间。
秦窈却好似什么也没听出来，笑道：“道长倒也不必如此夸我，你今日的下场，不过都是报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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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窈直接让人，把马车赶到了秦家大门口。
她是直接从宫里去的三清观，怕耽搁时间，出宫的时候便让人给秦家传了信儿，让她院里的婢女提前替她备好行李。
待她回到秦家，秋容小莹等人已经为她装点好行李，路上护送她的绣衣卫，也早早等候在了秦家。
除此之外，不但有家里的老太太和秦尚书等人，她的大舅母和表妹冯兰心，以及平王府的谢夫人，也全都等候在秦家，为她送行。
秦尚书并不同意秦窈去岭南，听到皇上口谕后，他便要去冯家，找冯大舅一起想法子，替秦窈推拒了此事。
后来还是被绣衣卫副指挥拦下，说这也是秦窈的意思，他这才憋闷地退了回来。
他之所以觉得憋闷，是因为猜到秦窈要去岭南，指定是为了平王。
此刻见到本人，秦尚书半是埋怨半是不舍地说道：“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为父自知拦不住你，但你到底是个弱质女子，到了岭南，别事事都往前冲，切记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秦窈见他眼眶都红了，免不了也有些动容，轻声应了，又宽慰了他几句。
转头，她的大舅母和表妹也迎上前。
大舅母金氏拉住她的手道：“你大舅舅今日有事，不能来送你，托我给你带来一封信。”
金氏边说边取出书信，解释道，“这封信是你大舅舅写你给表姐夫的。你二表姐夫恰好在武陵郡做官，离幽云郡不过半天的车马路程，你顺路可先去你二表姐夫那儿一趟，把信交给他，届时他夫妻二人也能照拂你一二。”
岭南共包含八郡，幽云郡地处最北，发生瘟疫和叛乱的地方，是南边几郡，幽云郡尚算安全，二表姐夫任职的武陵郡，更是几乎没怎么受到波及。
秦窈还没见过自己的二表姐，对方夫妻会不会照拂她另说，但大舅舅一家的心意难得，秦窈接过信封，郑重向金氏道了谢。
轮到谢夫人这儿，对方则直接取出一块沁血的圆形蝠纹玉佩，为秦窈系在了腰上，说道：“这块儿玉佩虽不值什么钱，却是侯爷当年留下的。”
秦窈闻言，自知这块儿玉佩意义非凡，便想要推拒。
却被谢夫人制止道，“侯爷自知事起便无父无母，身上唯有这么一块儿像是信物的玉佩，同我成亲后，侯爷便把玉佩送给了我，我一直珍藏至今。”
她看着秦窈腰间的玉佩，目露怀念，几息后，才重又望向秦窈道：“你是个好孩子，先前是我怠慢了你，你若不肯收下，便是对我仍有芥蒂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秦窈只好收下玉佩。
边上的秦尚书见了，心中却略感不满。
谢夫人这番话，明显是用玉佩定下秦窈这个儿媳的意思。可王府还没下定，就当着他这个做爹的面，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可转念又一想，神谕的事已经传开，大半个兆京都已经知道，秦窈和姬长夷是真真的天作之合，好像下不下定也没什么区别。
一直没吭声的秦老太太，却还记恨着秦窈上次成亲，平王府死活不肯派人来结亲的事。
当时，平王府害得秦家十分没脸，好不容易让她逮到机会，便要趁机挖苦谢夫人两句，但刚张了张嘴，又想到自己当初待秦窈也十分敷衍，连嫁妆都不曾准备，便又心虚地闭上了嘴。
秦窈挨个与亲人们作别，只是直到启程离开，都一直没看见弟弟秦思故。
她登上马车，最后又朝秦家大门口看了一眼，便朝城门口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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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观后山。
在柳无痕闭关的地方，十几个衣着各异的人聚在一处，目光齐齐望向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消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人面上不由都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突然，一阵雀鸟叫声传来，屋内人顿时精神一震，便看见一只山雀扑棱棱地飞进屋内，直直地朝一个红衣小女孩飞去。
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见状急忙起身，接住山雀，然后便去看山雀的两只细腿，却见上头空空如也，并没有预想中的东西出现。
小女孩顿时一把丢开山雀，就要往外冲：“事情没成，我要去把族长救回来。”
“你别冲动！”旁边人急忙伸手拦住她。
小女孩却气得直跺脚：“你放开我！驭灵族人永不抛弃任何一个族人，更何况那还是我们的族长，你们贪生怕死，我可不怕！”
对方任由小女孩挣扎，却紧紧地抱住她不松手，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救自然是要救的，但是去岭南这一路上有绣衣卫护送，想要从他们手里劫人可不容易，咱们要先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