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下狱

等安真真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清醒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应有的警惕,而是痴痴地看着床对面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摆满了各色玛瑙翡翠之类的摆件,安真真忍不住猜测,救下自己的那个什么侍郎,家底一定十分丰厚。

她正想着,忽听见外头传来两道女子的说话声。

那两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此时还是深夜,四周寂静,屋内的安真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听见她们忽然提起自己,这才凝神细听起来。

“你说咱们救回来的那个姑娘,她到底怎么了?方才我替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不但衣服破了,连身上也青青紫紫的,很是吓人,像是……像是被人强迫了……”

“这种事你可别瞎说!”

“我哪里瞎说了?你不也看见了?她身上的衣服破成那样,手臂上有明显被人钳制留下的青紫,大腿内侧也有伤,手和膝盖也都破了,你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一下子集齐这么多伤?”

“其实,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也有所怀疑……可怜见的,瞧她年纪也不大,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呢?不过我可嘱咐你,等会儿她醒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提这事。”

“知道了,我又不傻……”

安真真才刚清醒的脑子,尚有些迟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敢情外头那两人以为她被人强占了身子!

她手臂上的痕迹,是她逃跑的时候,和几个嬷嬷撕扯挣扎中留下的;大腿内侧的伤,是她骑墙头的时候,不小心被瓦片划的;至于手和膝盖以及身上其他伤,则是跳墙的时候摔出来的。

她承认自己当时是狼狈了点儿,可也不至于就凭此判断她失了清白之身吧?

安真真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污蔑,一时心头火气,立刻就要冲出去和那两人理论。

可她刚坐起身,就又听见外头两人接着说道:

“大庸律令,强奸者,处宫刑。有一次我给大人磨墨,恰好看到一个案例,说是先皇帝的时候,有个富家老爷强辱良家女子,事发后,被判宫刑。对方为了免刑,几乎舍出了全部身家,这才求得被欺辱女子的谅解,让女子临时改了口供,说两人是情投意合的,结果各自杖二十了事。”

“呸呸呸,你也不害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去看。”

“那可是大人案头的卷宗里写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人说了,多看点儿长见识,将来遇不到那些糟心事自然最好,若不幸遇到了,也不至于被人糊弄了去。”

“可女子失了名节,余生都将被人非议,就算得了那富家老爷的全部身家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大庸这么大,就算是皇上,也不是人人都识得,拿着钱,更改户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日子不知道多滋润呢!”

“瞧你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说的在理……”

外头两人转而又说起了别的事,而屋内的安真真,却彻底没了找两人理论的心思。

宫刑……全部身家……更改户籍……重新开始……

她忍不住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那个先皇时的案例。

她从秦家逃出来的时候,本是打算状告秦家忘恩负义,苛待她们母女的。

可是即便她告赢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秦家还像先前那样,每年打发叫花子似的,给她们几百两银子了事。

几百两银子,连秦窈的一根玉簪子都买不到。

而且,有了这次的事,秦家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她们母女再来兆京……

安真真定定这看着屋内的烛火,眸光随烛光一起明明灭灭。

-------

次日清早,秦尚书府。

秦窈昨晚练了一夜的大字,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重新躺回床上,终于隐隐有了一丝睡意。

正半梦半醒间,却突然被外面一阵喧哗声惊醒。

她猛然睁开眼,刚想问外头伺候的婢女,发生什么事了。却见小莹先一步火急火燎地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刑部突然来了好些人,要抓尚书大人下大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