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秦尚书不逼婚的允诺,秦窈又仔细向他解释了顾家兄妹的事,这才抱着蓉蓉回了自己住处。
路上,她教训蓉蓉不许再胡乱撕纸,至少不能把纸墨吃进嘴里,蓉蓉意外地十分乖巧,甚至还讨好地蹭了蹭她。
但在听到秦窈说有些想桐桐了,想把桐桐接回来时,对方立马变脸,伸出爪子挠了秦窈一下。
察觉到它根本没用力,秦窈逮住它的小爪子亲了亲道,“你放心,不管以后还有多少个桐桐,你永远都是家里的正宫娘娘,我最喜欢你。”
蓉蓉喉咙里仍旧发出不满的轻吼。
秦窈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改口:“我最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你不喜欢桐桐,我便不把接回来就是了。”
说这话时,她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在哪里置办个宅子,把桐桐养在外面,顺便再养些其他小狗……
一人一狗各怀心思,玩闹过一阵后,蓉蓉又睡了过去。
另一头的姬长夷,只是在昭狱的书房中小憩了一会儿。
他刚一醒来,便叫来狄英,报出几个人名,吩咐狄英去查这些人以及其家族,是否有作奸犯科之事。
狄英疑惑道:“这几个人,应该和咱们在查的案子没有关联吧?”
此时如果秦尚书在,便会告诉他,这几人恰是今天去秦家提亲的人。
姬长夷却只瞥他一眼道:“让你查便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狄英悻悻地闭了嘴,正待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回禀道:“宫内传来消息说,今天柳道长曾向皇上建议,送秦姑娘去岭南治疫,皇上当时虽没答应,但却十分意动。”
姬长夷微微蹙眉:“既已经有了能解瘟疫的药方,即便岭南再缺医者,还有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除非自愿怎么也轮不到让一个女子千里迢迢赶去岭南。”
狄英道:“想是正因为顾忌这个,皇上才没有同意。”
姬长夷沉吟一瞬道:“此事我知道了,继续让人盯紧他,有异动再报。”
他挥手示意狄英退下,便开始翻阅桌上堆积的卷宗,半个时辰后,所有卷宗处理完毕,便露出了被压在卷宗低下的话本。
姬长夷略犹豫一瞬,从中挑出《杜菀菀与王生》那本,翻开扉页,认真而又仔细地阅读起来,速度明显比方才处理卷宗时慢上许多。
不知情的,见他这副慎重的架势,还以为他在研究什么棘手的案子。
这些话本均是他买来的。
听说这些都是时下女子喜爱的,话本中男女主人公也深受追捧,他便特意买来观摩研究,学习如何讨“杜菀菀”的欢心。
在看到王生因为家贫,买不起金钗玉簪,便亲手打磨了一根木头簪子送给杜菀菀,杜菀菀却十分感动欣喜。
当天姬长夷回到王府,便叫下人们翻找出库房里最好的玉料,又请来一位擅雕刻的工匠指导,忙活了一整晚,终于赶在天亮之前,雕出了一只还算满意的白玉簪。
当然,雕坏的料子也积了一堆。
边上指导姬长夷雕刻的工匠,瞧着那堆废料,心疼不已。
他作为玉雕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好料子,好些还是宫里头的贡品,红绿黄墨白各色都齐全了。虽然成了废料,但挑拣一番,雕个玉扣,串一串玉石珠链什么的,也能卖个好价钱,够家里人吃几年的了。
姬长夷越看白玉簪越满意,便大方地对工匠说道:“除了原先答应你的酬金,那堆废料若有你用得上的,也拿去吧。”
工匠立刻千恩万谢地磕了头,临走前,瞥见白玉簪的雕花上粘上了一丝血迹,又殷勤地说道:“刚开始用刻刀的人,难免会弄伤手指,把血渍站在玉石上,殿下才学了一晚,便能做出如此成品,已经算是极有天赋了。
“玉石的血渍也不打紧,只需在温水中浸泡一两个时辰,它自己便掉了。”
姬长夷点点头,吩咐人送他回家。
但在婢女打来温水,依照工匠所言要浸泡簪子的时候,姬长夷却摇头阻止道:“不用了,就这样给秦姑娘送去吧,就说是昨日请她帮忙的酬劳。”
婢女虽然心下意外,但并没多嘴问什么,恭敬地接过簪子,小心放进匣子里收好,便出了门。
待送簪子的婢女离开,姬长夷简单洗漱后,又去了谢夫人屋里请安。
谢夫人这时候也刚起,她看了眼姬长夷因为熬夜而泛红的眼睛,问道:“我听下头的人说,昨晚你寝室里的灯一夜都没熄,什么事让你忙得连轿也不睡了?”
姬长夷拿出一只青玉簪,递到谢夫人面前道:“眼看母亲的生辰快要到了,我便亲手雕刻了一只碧玉簪,送给母亲做寿礼。”
昨晚他统共雕了两只簪子,一支是送给秦窈的白玉簪,一支便是眼前的这支碧桃簪。
谢夫人刚想说,自己的生辰还有两个多月,哪里急在这一时,可等看见姬长夷伸过来的手上,指尖处带着好几道伤口,顿时把想说话都给忘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感动。
儿子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谢夫人接过玉簪,夸了句好看,立刻便叫婢女替自己插在了头上。
姬长夷又看向不远处,正趴在蒲团上打瞌睡的桐桐,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表哥表嫂回了云州,我又不能常陪在母亲身边,好在还有桐桐能给母亲解闷,我看母亲也很喜欢它,不如便把桐桐一直养在王府吧。”
谢夫人当然想一直养着桐桐,但还是犹豫道:“桐桐毕竟是秦窈的狗,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姬长夷道,“秦姑娘身边还有另外一只小狗,那只才是她的心头好,桐桐不过是别人送来了,她不得不养而已。母亲若是不信,可以当着她另一条狗的面,亲口问她。”
谢夫人终是被说动,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厚一回脸,把桐桐彻底要过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