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圆房

秦窈敏锐地觉察到,姬长夷的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了。

她试探地开口道:“我有件事想和殿下商量。”

姬长夷轻“嗯”了一声,示意秦窈直说便是。

秦窈保持着脖子不动,余光扫了一遍屋内伺候的人,又说道:“殿下可以让他们暂时退下吗?”

和离终究算不上什么好事,还是两人私下商议的好。

姬长夷挥了挥手,屋内所有仆婢便很快退了出去。

他见秦窈有意避开外人,猜想她或许是要向自己解释避火图的事,甚至,会直接表露心迹。

如果后者真的发生……

姬长夷不由思索,自己要怎么顺水推舟地应下,才能既尊重秦窈,又表明自己并非轻浮之辈,既然答应她,余生便不会再反悔。

可耳边却突然听见秦窈说:“我想与殿下和离。”

“什么?”姬长夷手里的药瓶,顿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我想与殿下和离。”秦窈字正腔圆地又重复了一遍。

至于避火图的事,由于太过羞窘,早被她故意忘了九霄云外。

姬长夷手里的药瓶,接连又响起了好几声咔嚓声,引得秦窈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姬长夷问道:“为什么?”

秦窈解释说:“我和殿下虚有夫妻之名,却并无感情,尤其是我还占着殿下正妃的位置,必然会妨碍到殿下真正的姻缘。所以我思来想去,咱们还是和离的好。”

姬长夷又问她:“你是真心的?”

“自然。”秦窈郑重点头,“感谢殿下这些时日的照拂,希望殿下和我,都能早日遇到心仪之人。”

秦窈原本以为,像姬长夷这样感情淡漠的人,连昏迷醒来后,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妻子,都能浑不在意,也应该会轻易同意自己和离的。

可她话音刚落,却感觉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她疑惑地喊了一声:“殿下?”

“你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姬长夷放下手里布满裂纹的药瓶,这才回应秦窈之前的话道,“和离后,你只能回秦家,可你现在身世有异,尚未真相大白,此时并不是回去的好时机。”

“大不大白,我都是秦家的女儿,”秦窈适时透露了一句,又说道,“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姬长夷道:“上次回门的时候,你已经把秦家上下都得罪了一遍,不管怎么说,秦家都不是一个好去处。”

如果证明秦窈真的是原配冯氏的女儿,被她外祖父接回泰国公府生活,倒还勉强可以。

他顿了顿道:“绣衣卫现在正在调查当年的事,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便先留在平王府。之后你想去还是留,便都随你。”

秦窈想到自己明天和泰国公有约,刚好可以试探一下对方查探的进度。

如果还是一无所获的话,她干脆就开始用自己检验DNA的法子。

虽然过程麻烦了一点儿,但应该也不会耽误太久。

而且,处置了小冯氏,她在秦家确实也能更自在一点儿。

于是她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了姬长夷的提议。

和离的事,勉强算是圆满解决了。秦窈感受到额头伤口处传来的一丝清凉,真诚地向姬长夷道过谢,便开心地离开了。

秦窈带着两箱子珠宝,回到了梧桐苑。

梧桐苑上下也都被皇上的大手笔惊住了,秋容和小莹略知道些内情,倒是更心疼起秦窈来。

能让皇上花费这么大手笔安慰,足见王妃在宫里受了多大的委屈。

秦窈和小莹在一旁数金饼玩儿,秋容则体贴地帮秦窈按揉膝盖,手法不轻不重,按得秦窈极其受用。

不得不说,秋容照顾人真的很有一手。

可惜等自己和离后,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要是能挖王府的墙角,到时能把秋容一起带走就好了……

秦窈边想,边十分没见识地把金饼数了两遍,这才让下人们把东西收进库房。

她又去闹了一会儿蓉蓉,往常午后它都会醒过来,陪自己玩上一会儿的,今天却任凭秦窈怎么闹它都没醒。

秦窈无法,只能任它继续睡下去。

蓉蓉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傍晚,姬长夷带着一身血煞之气从昭狱回来的时候。

姬长夷回房沐浴更衣后,先去给谢夫人请安。

这是他和谢夫人住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

不论多晚,回府后,他都会第一时间去给谢夫人请安。

说是请安,其实是谢夫人怕他会在外面出事,每晚睡前,必须要看他一眼,才能安眠。

母子俩并不亲近,往常姬长夷在谢夫人屋里坐一坐便会离开。

这次,谢夫人却让人给姬长夷上了一盏茶,明显是要留人多说会儿话的意思。

谢夫人斟酌着开口道:“我听太医说,最近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你和秦窈也成亲有段时日了,你看……是不是该挑个时候把房圆了?”

兆京城里,像姬长夷这么大年岁的,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谢夫人心里着实有些着急。

之前她给姬长夷选的侍妾,姬长夷一个也没看上,醒来后就把人都给赶走了。

好在姬长夷并没有要和秦窈和离的意思,她便又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虽然之前她对秦窈有些偏见,但秦窈现在似乎也改好了,住进梧桐苑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仗着自己救了姬长夷和她,就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而且,瘦下来的秦窈,容貌也是上佳,生出来的孩子必然玉雪可爱。

没能亲手照顾姬长夷长大,始终是谢夫人心中最大的遗憾,她便迫切地想在孙子孙女身上弥补一二。

谢夫人殷切地看着姬长夷。

姬长夷垂眼抿了口茶。

他知道谢夫人想听什么答案,但还是如实说道:“我们就要和离了。”

“为什么?”谢夫人顿感意外。

她能感觉到姬长夷对秦窈是不同的。

她之前往姬长夷房里送的那些人,姬长夷全都连看都不看一眼,但秦窈明明是入了他的眼的。

谢夫人才看到点儿希望,谁知转眼希望就又破灭了,忍不住头疼道:“我说你也别太挑了,钦天监说她八字旺你,你们是天定的姻缘。”

以前她不信,但在秦窈接连救了她和姬长夷后,她却是信了的。

姬长夷淡淡道:“是她想与我和离。”

谢夫人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她与你和离,再嫁又能好到哪儿去?

“再者,她与你我都有救命之恩,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负她,我看她也是个拎得清的,自然知道留在平王府,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她定然不是真的要与你和离,肯定是你冷落了她,让她心有怨言。

“过两日正好是夏狩的时候,到时京郊热闹得很,衙门里也会放假,便由我做主,你陪她多出去走走,把人哄好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