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刚冒出这样的念头,秦窈眼前一花,一间现代化的病理化验室横空出现在她面前。
她猛地抬头,去看屋内其他三人。
三个侍妾脸上没有任何惊异之色,对占据了大半间屋子的化验室,也完全视而不见。
其中一人甚至直接穿过了挡在面前的仪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这间化验室,对秦窈来说十分熟悉,隶属于她穿越前就职的医院。
她压抑着过快的心跳,试探着伸手,摸向化验室里的一架仪器,触手冰冷坚硬,感觉真真切切。
是金属特有的质感。
在手触碰到仪器的那一刻,如同心灵感应一般,她的脑海里自动得到一串信息——不单单是这间化验室,整个医院都跟着她来到异世,成了她的随身空间。
秦窈花了一点儿时间,来了解这个空间。
穿越前,她就职于一家超一级综合医院,医院设备顶尖,药品齐全,成为她的随身空间后,整个医院如同一个能自动旋转的地球仪,只要她集中精神,心念一动,脑海里想象的地点就会自动转到她面前。
突然来到陌生的异世,她不是不慌张,只不过把那些无用的负面情绪给藏了起来。
当她重新看到熟悉的医院,握上手术刀,这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医院空间仅她一人可见,里面的药品和仪器她能随意取用。
这对想救平王的她来说,无异于一场及时雨。
文娘三人不能留在平王房里过夜,秦窈刚检查完自己的医院空间,她们仨也和平王“圆房”结束,相携退了出去。
大约想起今晚到底是她的新婚之夜,秦窈被留在了平王房内。
正好方便她为平王医治。
她重新为平王切脉,初步断定对方中了毒,采血化验,果然比对出了毒源,是一种烈性毒药。
她又用医院的仪器,为平王做了全身检查,发现平王还有轻微的肝脾损伤,以及严重营养不良。
对于长时间昏迷不醒的人,营养不良太正常不过。
倒是肝脾的损伤程度,对于中了烈性毒药的人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就算是在秦窈穿越前的时代,医疗技术更为发达,这种烈性毒药的解毒剂也是近两年才研发出来的。
在此之前,此毒无药可解,再好的医疗条件,也只是暂时拖延中毒者的死亡时间而已。
由此看来,皇上派来的太医也确实尽了心。
虽然没能为平王解毒,但至少很好抑制了毒性。
说来也巧,这种毒源的解毒剂,正好是秦窈负责研发的。
医院里刚好就有这种解毒剂。
秦窈按照平王的中毒程度,取了相应剂量,正要给平王注射,想了想,最终只注射了一半。
她又给平王打了营养针、以及能加快自身代谢的药品,以便加速解毒。
做完这些,确定平王的身体指标在缓慢恢复,秦窈才收起空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按照这个恢复进度,明晚上之前,平王应该就能醒过来。
到时,就是她向平王索要“诊费”的时候了。
她可没打算白救人。
救平王既是为了保命,也希望对方能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庇佑她一二。
从原主留下的记忆来看,平王可谓权势滔天,有这么个金大腿搁在自己面前,不抱白不抱。
屋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秦窈边想,边倚在窗前的软塌上,慢慢阖上了眼。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被杂沓的脚步声惊醒时,盯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一行人,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现代的家。
她穿越了,还在穿越头一天嫁了人。
来人一行五个,看打扮应该是王府里伺候的丫鬟。
打头的那个更体面些,像是个管事的,正指挥着另外四人,为床上的平王洗漱。
秦窈远远望了眼平王的气色。
对方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比她睡前又好了些。
丫鬟们忙中有序地为平王洗漱更衣,半点儿没有要搭理秦窈的意思。
秦窈身为现代人,也没有要人伺候起床的习惯。等几人忙完了,她正打算问问自己的嫁妆在哪儿,好歹先把身上沾满药味的喜服换下来。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先被管事的丫鬟教训道:“作为新妇,成亲次日是要给婆婆敬茶的,你却这时候还不起身,知道的说你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对夫人不满,学着乡野恶妇的做派,故意不敬婆母呢。”
是熟悉的故意寻衅的语气。
昨天晚上,几个侍妾也没少用这样的语气嘲讽秦窈。
但侍妾们嘲讽的,是原主真正做过的事,秦窈如今成了原主,受几句嘲讽也不亏。
眼前这位管事丫鬟左一句“不懂规矩”,又一句“不敬婆母”,却句句无中生有。
屋子的博古架上摆着一个五轮沙漏,显示现在的时间刚过辰时。
即使她再晚一刻钟起床,等收拾停当,去敬茶也不晚。
她初来王府,一应陪嫁物品和下人全都不知所踪,身边没有替换的衣裳,连谢夫人房门朝哪儿开也不清楚。
只一个劲地催她去敬茶,却没个指引的人,摆明是故意刁难。
而且,对方话里浓浓的对乡下人的鄙夷,也让秦窈十分不喜。
她神色微冷,盯着管事的丫鬟道:“据我所知,忠勇侯也是乡野出身,你一口一个乡下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对忠勇侯有什么怨言,瞧不起他的出身呢。”
忠勇侯是平王的生父。
他无父无母,生于乡野,却能文善武,戍过边,守过城,救过皇上的命,一生虽然短暂,却灿若云霞。
唯一不算光彩的,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出身了。
秦窈依样学样,也毫不客气地往管事丫鬟头上扣罪名。
对方吃了一惊,慌忙解释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秦窈扬声打断她,“我在乡下长大,有些规矩确实不大懂,你一个王府里的管事丫头,见了我既不尊称,也不行礼,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吗?”
“我……”
对方再次想要开口,秦窈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皇后娘娘亲封的平王妃,就连谢夫人,即使再不满,不也让我进门了?在这王府里,谢夫人是我婆母,平王是我夫君,他们二人我自然得敬着些,但你区区一个奴婢……”
秦窈故意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阴森起来,“你该听说过,在秦家的时候,惹我不快的婢女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