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慎行的演讲结束,在场众人全都给予掌声,鼓掌这件事情在古代就有也是同样的表示喜悦与鼓励之意,而李泰则是一脸骄傲,他同样颇为被苏慎行这一次堪称博古通今的演讲所震撼,当下悄悄看了一眼李承乾难看的脸色,笑着上前道:“苏学士果然是学究古今之大家,不知在场还有哪一位有意见可以讨论。”
说完之后马上便有人附和起来,送上彩虹屁,还有一些人则是开始表达自己同样从这草草一见的石鼓文书上看出来的书法技法,李泰微笑,他知道苏慎行可是这时天下最有名的学士之一,堪称学术权威,他的演讲之后想要打翻他演讲理论的人自然是没有的。
“今日得此石鼓拓片,真乃不世之宝。”李泰笑道:“过两日余将在魏王府中开辟一处庭院,专展示此石鼓拓片,长安有志学子若想研究的大可来我府中观摩。若是写的好书法的,小王也将提供纸笔,与各文人才子留下墨宝。”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李承乾脸色一下阴沉,李泰此语无异于公开招揽文士,虽然还没有到开设文学馆的程度,但收罗天下文人之心昭然若揭,可李承乾也不能在此时说出什么反对意见,心中无比厌恶。
李泰微微一笑见众人都是欢声叫好,和殊慎行互看了一眼,对苏慎行满脸赞赏,苏慎行也微笑回应,身为驸马的他想要绕过驸马局限参与政治其实不难。苏慎行家学渊源,哪怕只是从事文事,照样可以在政治上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比如今天的石鼓文书,经他一讲,自然成为长安城中的热门事物,如此轻轻松松便能帮助李泰拉起一个文人组织,再过几年便能发展出能够引动长安舆论的士人集团。那时便等于为李泰的夺嫡增加一支战力强悍的兵马,其意义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王东在一旁看着微笑的,两人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感觉这时候自己要站出来,确实有点打李泰的脸,以后李承乾余党的事儿是抛不去了,好在自己在大唐只剩下几个月时间,算了,死就死吧。
“上文具。”李泰笑道,正打算把这一章翻过去,上些纸笔让想要留下诗文佳作的文人们可以自由发挥,这时却突然听旁边突兀的传出一句声音:“我看这石鼓文不能是西周所做呀。”
声音虽然小,但是在一众对苏勖的彩虹屁之中却是十分突兀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向声音方向看去却见穿着一身武官衣服的王东,托着下巴在那看着石鼓文拓片自言自语。
闻言众人全都看向了王东,李泰不禁一愣,然后一下也认出了王东正是李承乾手下的王会王才有,当下心中瞬间警戒起来。
而一旁的李承乾则是呆呆地,今天到现场他只是想展示出自己身体健康而已,对于李泰成立文学馆招揽士人这件事情,李承乾虽然心中厌恶,但也没有办法反对,却没想到王东会突然替他发难,那一刻他心中不感动是假的。
可王东现在是他手上的亲卫,乍然出来和苏勖闹场子,虽然在他来说是挺开心的事情,但如果王东说错的话或者是说出什么奇怪论据贻笑大方,那可就是丢他的脸了。
而这在里他看来是很有可能的,毕竟面对的可是当今天下十八学士之一的苏慎行,若问博古通今,天下少有能出其右者,王会王才有只不过是一介武官,虽然有些诗才又会做生意,但是在金石学一道上怎么可能和苏勖相比?
如此一想,他忍不住递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但王东这时显然没看到。
而对面苏勖在一愣之后,马上也恢复了雍容的神态,他虽然没想到今天在场真的有人敢出来反驳他的意见,但他却是全然不惧的,毕竟学金石学这种东西,在这年代并不是说你想学去买几本参考书就能学到,金石学的内容之驳杂,不是家中藏有万卷之书可以旁征博引的人,绝对无法参透。
便是这一篇七百多字的大篆,苏勖自己想要看懂其意思都查了半天,而确认出这七百多字是大篆更是花费了他相当长时间,怎么可能有人一眼就看出他论证中的错误?
当下他心中有些不满,却毫不失自己雍容的气度,拱拱手对王东校笑道:“敢问这位武官是?”
王东一笑同样拱手回答,:“在下乃是王会王才有。”
王才有,一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瞬间想起了什么。
“原来就是大陆大漠孤烟直的王才有吗?”
好吧,王东的诗才实在太咸显,虽然只有一手猪肉颂和一句绝句,但在此时长安已然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这几天邀他的文会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只是王东一直宅在家里不愿出现,所以众人都不认识他的样子。
王东笑着点头:“不敢当不敢当。”
“原来是王会王才有当面。”苏勖也不禁重视起来,毕竟这年头有才华的人往往知道的事情比较多,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具体原因也简单,有才华的人需要多读书而多读书就可以多明理,在这年代要想多读书,本身就是一个很高的门槛,一般的人家能够买上一本论语教小孩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投资了,要买上十几套杂书供小孩读,一个村子里的大财主也不一定能凑出这样的本钱。而王会王才有能有如此诗才,那旁征博引,博览群书,毕竟是少不了的路子,至少得看了几百篇诗赋才能出那一句“大漠孤烟直”吧?
当下苏勖心中也不禁警惕,这个人可能真能说出点什么。
但读的诗多,并不代表金石学功底可能和他苏勖对敌,毕竟他祖上是宰相,家里藏书可是填满了一座楼的。
苏勖微微一笑,“不知王兄又如何觉得这不像是周宣王时期的文字呢?这可是陈仓当地百姓口耳流传之言啊。”
王东没直接回答,而是指着石鼓文拓片上的一个字问苏勖道:“这该是个蒸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