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老兵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本来是想把王吉送他的香烟给私藏下来的,现在这烟在鄯州城里头可是紧俏货物,五十支的西宁香卖出去足可以换回五十多文钱,何况这老军自己烟瘾极大,他本来想着将这些烟自己留着抽的,却没想刚才王吉让人给他们送烟之时全被自己的同伴看见了,那老兵眼珠子一股,直接道:“你胡说什么?人家王大人对咱们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怎么还有什么不足可嫌呢?人家是大官儿,给咱们吃饭便不错了,哪里还会给咱们送烟?你当我们是什么身份?”
那陈哥儿却不依了:“谁不知王大人手面最是阔绰,我跟其他押运府军来王大人庄子里几趟了,哪一回那王管事不给咱们送烟的?你且把烟拿出来,若不拿出来时,我回去就告诉其他弟兄去,我听说你在别人处还赊着许多烟,若是大家知道你得了这五十支烟,东还西还,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闻言那老军士不经一惊,虽然烟草被侯君集发到唐军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月,但已经在唐军中广泛地流行了起来。大家起初还不觉得这烟草有什么好抽的,但是这东西在训练闲暇之余,点燃了放在嘴中偷袭颇有意思,于是便便都养成了这个习惯,反正抽根烟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在训练闲暇之余闲着也是闲着,嘴上叼个东西倒也有好玩,结果一抽二抽没关系,不到半个月陇西一大半的唐军都染上了烟瘾,而最早开始推行香烟替代酒水的鄯州尤为厉害。
鄯州的军士们很快染上了烟瘾,并且发现这东西解乏提神,一抽之下人的头脑十分清明,浑身舒泰,而若是长时间不抽烟时,嘴里就没滋没味的,忍不住便想点上一根,甚至有不少在战争中留下了救急的老军,养成了抽烟的习惯之后,发现这东西居然还有镇痛的功效,更是喜欢。
随着军中香烟的流传,加上王家庄园开始在鄯州各药房里售卖以西宁香为代表的各档次香烟,在鄯州城的民间,无论是胡人汉人也都渐渐兴起了一股抽烟的风潮。
王东到底还是没忍心大规模的为香烟做广告,可是架不住药房发现香烟十分好卖,自发地开始为烟草进行宣传。这时的医生也是够不靠谱的,他们研究来研究去,居然不知根据什么东西做出了烟草具有治病疗效的判断,开始给各种疾病的病人开香烟去抽,最后病有没有治好不知道,但一条条老烟枪都被培养了出来,加上许多人好奇香烟的滋味,有钱有闲的都去买来抽,也有许多劳苦大众平日工作艰难,染上烟瘾之后,得到了一条解乏的途径,口耳相传,让自己的工友都去买烟,一时间王东的各品牌香烟销量都急剧飙升。
这老军却是因为是管理府库的府军,所以最早接触了烟草,也是唐军中最老的一批烟枪,何况这位老军是当年在关内犯了事才调往陇西的戍卒,终日劳苦,本就有酗酒的习惯,得了香烟之后更是很快爱不释手,一抽二抽的居然成了唐军里数一数二的好烟之人。侯君集给他们半个月个月十支的香烟他往往两天就抽完了,余下之时便只能到处去找同伴借烟赊烟来抽。虽然这抽烟远比喝酒要省钱,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拉上了一堆饥荒,这时若是陈小哥把他收到了五十支烟的事情往外一说,他这手中的烟转眼就又要还到别人手上去。
老兵闻言哪里敢再嘴硬,只得苦笑道:“你这般说时我倒想起来了,那王管事确实是给咱们送了一包西宁香,便在车子后边的大轴下边挂着。先前王大人开的伙食好,我一吃的高兴,居然把这事儿忘了……你便去将那包烟摘下来,我俩抽了吧。”
那陈哥闻言冷哼一声,咕喃道:“我要不说出来时,你还把这烟藏了去呢。”
那老兵闻言尴尬一笑,陈哥儿也不去拿烟,只是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在那抽,那老兵闻他喷出的香烟气味芬芳,忍不住道:“你与我去将烟拿下来,咱俩分着抽一根。”
那陈哥儿却冷笑道:“你这老军颇不讲义气,我何当去伺候你?想抽烟时自己放下缰绳到车下边解去吧。”
那老兵被说的脸上发红,咳嗽一声,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车上两人之间气氛尴尬,伽不禁挠挠头,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那老军头道:“军爷,你抽我这个。”
然后又弹弹烟包,将香烟递给陈小哥道:“这位小军爷你也来一根。”
那老军这时烟瘾正犯了,闻言大喜,一边不敢松开缰绳一边顺手捏住香烟,这时却突然感觉手上香烟的触感不对,忍不住将香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接着老军便惊讶道:“昆仑山!”
闻言刚才也在闭眼抽烟的陈小哥也不禁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伽递到他眼前的是一包硬纸壳花笺包装的昆仑山,也不禁瞪大眼睛满脸惊愕。
“这位管事的,你居然能弄到昆仑山?”
伽见两人惊讶的表情也是一愣,他平时并不常出农庄,在庄子里因为王东对于他们这些农工的照顾,所以农庄里面工人们购买香烟是可以以成本价购买的。
伽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烟瘾,也就是平常和其他管事的聊天时为了社交才抽上一两根,伽平时如果抽烟抽的都是昆仑山,其实他也其实觉得昆仑山一包售价五十文有点贵,每天抽这个,他也是有点舍不得的,可是没办法,现在王东的农庄做大了,百十号工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与阶级,像伽已经做到了王东手下管事之中最得力的人手之一,地位比起其他管事来说还要高,只在王吉和何啰这些王东的亲信之下,以他的地位同辈的管事们都抽昆仑山,如果他抽西宁香的话,一定会被别人在暗地里说抠门,所以伽平时也只得买昆仑山来抽。
因为平时都抽的是这个烟,所以在他来说却也只是觉得这烟有些奢侈,并不觉得这昆仑山会到珍贵的程度,所以此时见到两个府军见他拿出昆仑山之时的表情也是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