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这王家乃是弘农地区的一个小小姓氏,家族背景并不深厚,能够有点关系靠的还是弘农杨氏的人脉,而这杨氏是弘农杨氏一个不争气的女儿,虽然出生是正经的顶级贵族,但杨氏年轻时便因为违背父母之命,硬要嫁与王会的父亲婚好,最后落得个守寡度日的下场。
这在豪门氏族还较盛行的唐初明显就是一个妇女不听从家中长辈命令自行其是导致境遇悲惨的负面案例,杨氏有了这样的身份,本来就容易为人所看不起,而更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随着杨氏在城中居住日久,大家渐渐发现这为弘农杨氏出生的老太太平日生活并不宽裕,来去坐的无非是一辆青幔小车,在装扮日渐趋向于浮华的唐代,杨氏每天却仍旧穿着朴素,对外杨氏总说自己是不尚浮华,但时间久了,谁都听出她这只是好面子的言语,实际情况大概是因为王会家里条件十分拮据,就从他那令下来的宅子里,只不过有十几个仆人上下打点便能看出。
平时王氏在那些关内妇人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早就受够了气儿,面对杨氏这么一个欺负她并不会被关内妇人们嘲笑的老妇人,王氏却终于有了展现优越感的机会,而且想到杨氏还是出身于大名鼎鼎的弘农杨家,自己能够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这种对比,反而更让王氏感觉开心,所以日子一长,她便常常把些看不起杨氏的言语挂在嘴边。
其实本来她和杨老太太并没有什么交恶,但如此时日常了心中对于杨氏的观感,倒也变成了真的是鄙夷居多。
今天见到杨氏到来,王氏下意识也是先一番嘲笑。
等到杨氏走进这里,她他的目的果然是自己这桌王室和张氏这才收小些的声量,看着杨氏坐下,这时王夫人却忍不住一皱眉,奇怪,今天杨氏的打扮似乎比往常要贵气许多呀?
以前因为家里没有什么好衣服,所以杨氏出门时也只能穿些朴素的麻布衣裳,为了配这样的衣着,她干脆都不化妆,对外只说是节俭,但今天的杨氏却脸上娥眉淡扫,贴了花钿,涂了口脂,看起来气色却十分好,她本就不是一个难看的女性,一番打扮之后倒显出几分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神态来。
而杨氏的身上又穿了一身漂亮的水貂领皮裘,后世人造毛皮那油光水滑的皮子,让王氏和张氏看一眼便拔不出来。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杨氏原本是个身体虚弱的老太太,平时没事都要穿得鼓鼓当当十分臃肿,但今天的杨氏里头的衣服似乎也颇为单薄,一身皮裘裹在身上,居然还能显出一点腰身来,看起来显得高贵又挺拔。
再看向他的细节之处,张氏和王氏眼神不经一凝,只见杨氏的耳朵上坠着两枚青翠碧绿的通透耳环,手腕上也带着一个青翠的绿玉镯子,那镯子颜色是如此之透,仿佛便如带了一块绿色的冰在手腕之间一般。
王氏看见那镯子时不禁呆了一下,这样的玉石镯子不知要多少钱才打的一副?
而出生草原的展示却是看着杨氏脖梗上那一条天珠项链暗暗吃惊,那是瑟瑟珠?身处西北的杨氏很明白吐蕃人对这种颜色黑白相间的珠子十分痴迷,甚至有十匹马换不到一颗好的瑟瑟猪的说法。而在杨氏的脖子上居然就能堂而皇之地挂起一颗,而且看那颗瑟瑟珠光华透明,似乎质地还非常之好。
杨氏今天怎么这般打扮出来了?王氏和张氏看了一眼,心中都不禁奇怪,但杨氏却什么也没说话,只是雍容华贵的走到了坐前向两人微微点头一笑,然后缓缓坐下,一旁的管事王吉站的身姿挺拔,似乎随时等待着杨氏的命令。
杨氏知道今天自己是带着卖货的任务来的,自然要装的富贵一些,杨氏本来就是出生于大唐的顶级豪门之家,过去十几年里因为生活的折磨使得她只能伏低做小,但今天王东已经跟她说好,她是出来卖东西的,要拿出一点华贵气度来,对于杨氏来说也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在今天这番打扮的衬托下,杨氏下巴和微抬清冷的坐在那里,自然而然便散发出一股颇为贵气的气场,一时让王氏和张氏都有些不敢靠近。
愣了半晌王氏心中终于还是想到:这婆子怎得好像翻了身,他哪来的这么多钱财?她
此时注意到今天杨氏表现不同的不止他们两人,旁边几个贵妇,也颇为吃惊的看着今天神采不凡的杨氏,终于一个妇人忍不住好奇上前对杨氏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老夫人近来可好?怎得整今天看来气色如此不错,整个人都漂亮了许多呢。”
杨氏闻言,微微一笑:老身都已经是过五十的人了还有什么漂亮不漂亮可言,哎呀,无非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最近得了些功劳,有些进项,于是终于想起他家老母亲来了,唉,你说这不成器的小子让我操了多少年心而今才像走上了正道。”
王氏心道原来难不成这些是她的儿子王会弄来送给她的吗?
她仔细一想,倒是想起了今年鄯州折冲府出兵吐谷浑的事迹,说那王会作为鄯州折冲府长史在吐谷浑阵前颇立了一些功劳,而今已经升了一个六品的左别将了,倒是有点前途的样子,可是王氏一想不禁奇怪,六品的左别将说起来算是个中高级武官了,但是他的品级放在鄯州也不算多么夸张,何况还只是个折冲府的武官而已,比起鄯州城里实际的地方官来说,各种捞油水的进项要少得多,想想他能有的收入,恐怕连把杨氏这身行头置下来都不太可能,还能说什么孝顺母亲啊?
可是众人看看杨氏现在的样子,显然是豪气了,王氏和张氏对视一不禁都是心中奇怪,终于还是张氏问道:“哎呦杨老太君,看你这身打扮,令郎想必这次出征吐谷浑所得的奖赏是不少吧?”
杨氏闻言摆手一笑:“唉,能得多少赏赐呢?无非是朝廷念及他有点功劳,赏了我们城外一千多亩良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