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口腔散发出淡淡的苦杏仁味,初步判断是氰|化物中毒。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伸手将刀疤男生惊怒的双眼合上。
“不要再碰任何餐桌上的东西也不要去触碰自己的口鼻!”诸伏景光站起身,严肃告诫众人,“桌上某些地方很可能被凶手涂了毒。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洗手间用洗手液以及牙膏清洗一下。”
刀疤男生的死就像是给本就在沸腾边缘的油锅添了把柴,就像这座精致昂贵的别墅突兀地向众人展现它腐朽而丑陋的一面。
原本就惊魂不定的众人陷入焦虑中,就连刚刚还算冷静的高挑女生都开始踱步。
麻花辫女生似乎有紧张就咬手指的习惯,因为诸伏景光的话,手伸到嘴边抖了两下又收了回去,没待一会儿就率先说想去洗手间清洗。
“我和园子陪你一起吧。”毛利兰适时提议。
麻花辫女生颤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诸伏景光蹲在原地查看尸体附近的情况。
刀疤男生比较瘦小,也没有帮忙搬桌子,他从进入餐厅之后就一个人锁在角落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众人。
死前他唯一触碰过的东西是,一次性纸杯、橙汁的塑料瓶身以及瓶盖,还有他那一侧的桌椅。但因为桌子是众人刚刚才扶正的,座位充满了随机性。一次性纸杯和橙汁也是随意放在那里的,谁都可以拿,刀疤男生死前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突然口渴才有了这一系列非常自然的动作。
凶手是怎么杀他的呢?或者说怎么只杀他的呢?
抑或是……凶手只是想杀掉现场在的人,无所谓是谁或是几个?
诸伏景光心情沉重,并没有把这个猜想说出来。
另一边,宴会厅里。
安室透重新爬上折叠梯,将和吊灯相连那一端的绳子取下,随后观察并拍照记录下吊灯上剐蹭的痕迹。吊灯距离过近,刺目的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神情衬托地愈发冷肃。
他环顾四周,模拟作为尸体的视角,看向宴会厅二层露台的某一刻的目光却突然和另一双眼对上。
凛靠在露台栏杆边和他隔空相望。
一时间,安室透脑海中某个思路划过。
重点不在他们中间散落的光点,而在距离。
太近了。
近到他能清晰看到女人落在耳畔的碎发。
那个思路的存在感愈发强烈,安室透还未开口,一截绳子被女人抛了过来。
他伸手接过,那种思路相通的默契感让他不由自主嘴角带笑。他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表示感谢,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吊灯上。
安室透将绳子穿过吊灯,和挂尸体的那条一样绑起来,双手握住绳结下方的环,在柯南的惊呼声中,脚轻轻一蹬脱离了折叠梯的支撑让身体呈悬空状态。
他前后猛力晃了几个来回,双臂肌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大脑却十分清醒,在移动中迅速估算自己和周遭的距离。
终于,他身体后仰,两腿向前伸,成功勾到二层露台的栏杆。
凛抱胸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不小心露出的腹肌上撕开:“要帮忙吗?”
安室透保持倾斜的不平衡状态,笑了一声:“不用了。”
说完,他松开栏杆,再次向后摆,并在摆到中途的时候直接放开了拉住绳结的双手,纵身一跃,两手稳稳把住了二层露台顶上从天花板垂挂下来用来栽培绿植的铁架,双腿也顺利踩在栏杆上。
凛像看杂技表演一样看着他维持当前这个危险的姿势,甚至特意微微放下重心直视过来:“这下需要你帮忙让出位置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凛反应过来,他就灵活地从栏杆上跳下,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谢。”安室透略有些喘的声音落在耳边。
侵略性十足的氛围一下子蔓延在周围的空气中。
凛下意识侧身想要和安室透拉开距离,很快胸中浮现出奇异的胜负欲,硬生生让她停在原地:“谢什么?”
“谢谢你和我想的一样?”安室透回过身看向死者本该被吊着的位置。
“凶手用某种方式让元光不得不用这种别扭而危险的姿势挂在露台外。此时,元光脖颈上套着的绳圈还不足以勒死他,只是像斩头台上悬着的刀一样,带给他极大的精神压力。他无法往里跳,因为挂着脖子的绳子不够长,更不敢让自己掉下去。只能战战兢兢地,用尽全力,像个壁虎一样扒在墙边,渴求凶手放他一马。”
“凶手在折磨他。”安室透继续推测,拳头渐渐握紧,转头却发现凛在对面的植物架附近转悠,一副想爬上去看看又懒得动的样子,“你在找什么?”
“嗯……最佳观影位?”凛平静地说,“根据你的推理,犯人应该很想看到绿头发从挂在那里到力竭死亡的样子吧?”
这话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安室透神色略微变幻,走到凛这边轻盈地爬上栏杆,用和刚刚相同的姿势挂在露台外。这一次,他甚至仅用单手扶铁栏,右手掏出手机给植物架的各个部位包括内部土壤状态都拍了照。
“土壤里没有放置摄像机的痕迹。”安室透沉声说。
凛面露不解:“难道凶手真的是本人站在这里欣赏?”
“不排除这个可能。”安室透说,“这三个小时里很多人都有这个时间和机会来做这件事情。”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安室透严肃中带着些玩笑地说,“这边的铁架上过于干净。你被人抓进休息室之前,难道负责在这里擦植物架?”
凛白了他一眼,见男人笑着插兜走在前面,脸皱成一团。
“走吧。”安室透回过身,挑了挑眉,“我们下去。”
凛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正要跟上去,余光落在斜前方的一个植物架上。
“等等。”凛出声,小幅度改变自己的位置,“或许在那里。”
她能够想象犯人看着挣扎中的死者就像她和小哀透过玻璃看着实验鼠一样。
她们是为了实验数据,犯人是为了什么?
犯人一定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一些东西。
大概率是折磨死者的愉悦感,
凛缓缓向对面走去。她在观察这个四四方方的宴会厅。
宴会厅大门都在正南方向,东西方向比南北方向要宽一倍多,尸体位于西南角靠近二层露台的地方,而她现在位于正东面。
安室透并没有出声打断她的思路,侧身给她让出位置,静静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二楼露台从宴会厅的一头走向另一头。
因为距离天花板太近,吊灯的光存在感格外强烈,就像影视剧中用来震慑犯人的强光。
凛越过一个又一个植物架,从一开始的正向走侧头看,到最后的倒着走,目光始终锁在尸体的位置。
最终,她停在位于正西面的植物架前冲一旁的安室透点了点头。
安室透心领神会,再次纵身一跃。跳下来时,他唇角微扬,没有卖关子,把拍到的情况说出来:“被你料到了。这个植物架的土壤中央有一块凹陷,很像是曾经放置了摄像机的样子。”
这意味着什么?
宴会厅的构造同时在两人脑海中铺展开来。
安装在正西侧对准东面的相机。
西南角的尸体,和西北角过于干净的植物架。
尸体脚踝上绑着的绳子。
恍惚间,两人脑海中浮现出受害者可能经历的最痛苦最挣扎的时刻。
喘息声、心跳声、某人的恶魔低语不断折磨着受害者的神经。
肌肉在颤抖,力气在逐渐丧失,意志力在下降,道德的边界逐渐模糊……
“这不单单是一次谋杀。”
“这不单单是一次谋杀。”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凛撩开跑到面前的长发,微微眯了眯眼:“或许我们应该去和大家汇合。”
安室透正好接到毛利兰的信息:“凶手再次动手了,餐厅那边死了一个人。”
凛沉思片刻,并没有跟着安室透往来时的方向走:“用折叠梯爬下去对我来说太困难。我试试走正门。”
她尝试一番,竟然成功从内部打开了宴会厅二层通往别墅三楼的大门。
“你……”安室透再次欲言又止。
凛冲他摆摆手,直接走出了宴会厅。
离开安室透的视线后,凛将刚刚见面时诸伏景光递给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接通电话。
“你们那边死人了?”
“氰|化物中毒。没有鉴识工具,无法确定毒下在哪里。现在大家分批去洗手间清洗,准备转移到一旁的游戏房。”诸伏景光说。
“你等一下。”凛说完,用手机打开三楼诸伏景光的房间,她手里这支手机是诸伏景光被分配到的那支,可以用来作为房门钥匙。
“安室透应该已经往你们那边去了,我马上到。不过在那之前,你的包放在哪里?”
诸伏景光回答的非常干脆:“最左边的柜子里。”
“Ok。”
“餐厅那边有问出什么吗?”
“没有。这些人的反应不对劲。不是一两个,而是……全部。每个人都像是认真地把自己当做凶手在心虚在恐惧甚至是愤怒。”
凛记在心里,翻找的同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我失踪前,你跟我说你没有收到后续剧本。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吗?”
“一直没有。那个手机不是就在你手上吗?”
凛卡壳了一下:“也对。”
她找到诸伏景光沉甸甸的包有些吃力地把它放到床上。
身体变大后,她也仍然是个体力废柴,令人沮丧。
凛坐在床上准备歇歇,开了免提,调出这支手机里的剧本:“奇怪,我问过柯南和安室透,他们都有收到后续剧本。”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诸伏景光不解。
“可能因为我的剧本上写着我是凶手,凶手也确实想要我去干点坏事儿的样子。所以你问过别人吗?餐厅里的那些。”
“问过。不过好像只有我这边被遗漏了。”
凛正要翻包的手停住:“苏格兰……你或许不是被遗漏了……”
“什么意思?”诸伏景光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按住了手机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
“你是替代别人参加游戏的对吧。如果凶手是组织者的话,下面的剧本可能就不适合发给你了……”凛一边翻看剧本,一边喃喃道,“……因为你拿的可能和那个绿头发的家伙一样。”
“是死者剧本。”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凛骤然回头。
“砰——”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A. 凛酱把进门的人干掉/弄晕/弄伤了
B. 进门的人把凛酱干掉/弄晕/弄伤了
C. 电话另一头的诸伏景光被干掉/弄晕/弄伤了
D. 电话另一头的诸伏景光把别人干掉/弄晕/弄伤了
E. 毛利兰和园子被干掉/弄晕/弄伤了
F. 毛利小五郎在某个地方被干掉/弄晕/弄伤了
下一章就V啦~这个案子V后再有两万字左右差不多就结束了~然后景光和透子也要相认了,撒花~
感谢大家支持这篇文到现在,么么。
不出意外,本文总共涉及八个大案子,基本和第一案一样采取类似剧场版和主线篇的形式。中间会穿插一点和第二案这种日常加长篇的案件。
作者人菜瘾大,大家多多见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