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看着他,这个爹,好像跟她刚和白三三融为一体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了。
“家里也不能随便打。”白绪安补充,语气态度都十分严肃。
白三三“哦”了一声。
“我不随便打人的。”她说。
她从来不随便打人的,除非对方讨打,她才会动手。
白绪安被堵了一下,收拾好神色,“虽说你年纪尚幼,可也快六岁了。切记不可再如此莽撞,
让你身边的人动手去打人。”
他皱眉,“再说你若打人,被人打了如何是好!若有人欺负你,先告诉爹爹。”
“然后再打?”三三接着问了句。
“对。”白绪安下意识无缝衔接了一句。
刚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找补,“不对。小女孩家家的怎么总是打打打的!”
他低声教训。
见白三三看着他,白绪安又沉声道:“就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谁!若是被打了如何是好!年纪小小的,别老有什么事,就让自己下人去打架,容易落人口舌,又容易被找麻烦。记住,遇到什么事,先告状,告诉爹爹,明白吗!”
白绪安实在是担心,就这丫头这臭脾气,本身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受气包的样,还偏偏爱去打架。
若是被打了伤着了
怎么办?
有什么事不能用告状来解决的吗?
白三三听明白了,这是让她告状。
虽然说,她从不告状。
但还是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见她点头,白绪安才松了口气。
三三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告状,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告诉他。
不像霜儿和雨儿,一遇到什么事就跑来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都还有些不太舒服。
他又冷冷重复了一遍:
“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先告诉爹爹,爹爹好歹还是一朝丞相,护你还是护得了的。还有,让你哥哥平日里多教教你习武,省的下次若是遭人欺负,打还打不过。”
听跟上去很凶,也很严肃。
虽然也不知道三
三听不听得懂,到底明不明白。
毕竟三三的痴傻症还没完全好。
但他还是把叮嘱的叮嘱给了三三听。
也不管她明不明白。
白三三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好了,下去吧。”白绪安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其实原本他还想问一下关于战王殿下的事的,但看三三这样子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战王殿下喜爱三三也已经整个朝堂都传遍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估摸是进宫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便将三三一起送回来了。
在白绪安说了这句话之后,白三三当真转身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微微停留了一下。
淡薄的眉眼也微微舒散开。
“为人父母,也是一门功课。”她不紧不慢道:“你,有进步。”
留下这句话之后,三三便迈着她的小步子离开了书房。
白绪安听闻这句话,愣了好半晌。
“为人父母,也是,一门功课”他颦眉,缓缓重复了一边三三所说的这句话,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三三明明是个孩子,说出的话,却是教人受益匪浅。
他沉思了良久良久,却是越发对这几个字有所感触,所想也越来越深。
可想到三三最后说的那几个字,原本沉重复杂的心情竟不知不觉的的愉悦了起来,嘴角也止不住的微掀。
这丫头
在白三三的记忆里,对这个爹爹的印象也并不深刻。
因为这些年,这个父亲并未给她带来什么父爱,也没怎么关心过。
白绪安忙于朝政,在妻子过世以后对后院之事一概不过问。
加之也因为白三三的原因,
导致宋小词难产而亡对这个女儿所产生的怨气。
更别说,白三三本身就和宋小词长得像,睹物思人,便更不想看到她了。
但现在,这个当爹的,似乎开窍了。
只是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的,他们终究会生老病死,而自己会一直
长存。
短暂几十年的光阴,
又何须去花费心绪在意。
所以她对周遭的一切向来淡薄。
她走到院子中,抬起头,看着天上高挂着的那轮弯月。
清凉的月华落下凡尘,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
“好像很久很久,都未体味过,这些俗世的感情了。”她望着月色,轻声喃喃道。
她在成神之前的事,已经忘了。
时间过的太久太久,她成神之后也度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岁月,直到她渡劫失败灵识散落。
在千世寻找残魂散落灵识中,她一心只为修补灵识魂魄,并不会在那些身体停留许多情感。
魂魄灵识不全,本就会导致她记忆的缺失,也会导致她七情六欲的缺失。
她只是漠然的渡过了一世又一世,她甚至已经忘了那几世发生过什么。
直到她找到如今最后的一缕残魂,彻底融炼为一体。
梅心苑。
平阳公主听说白三三从宫里回来的事,愁眉紧锁了老半天。
“母后召她进宫做什么?以前可没单独召过霜儿和雨儿进宫。”她心里酸溜溜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得水,当真是如此。
明明自己才是皇家的人,但现在却跟外人似的。
母后总不能偏心白三三吧?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据说老爷把三小姐叫去书房问了一会儿,但书房里也就只有老爷和三小姐,说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问完之后三小姐就回院子去了。”李嬷嬷低声道。
闻言,平阳公主面色更难看了。
“老爷现在倒是跟那死丫头关系越发好了。”平阳公主冷冷道。
李嬷嬷连忙安抚,“夫人莫要担心,三小姐是威胁不到夫人和二小姐四小姐的地位的。”说着,李嬷嬷的嘴角勾起了恶毒的笑意。
平阳公主目光森冷,看着在外面院子里玩儿的白雨儿,一字一句道:“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傻子威胁到我女儿的位置。”
她可是公主,流着的是皇室血液。
她的女儿必然也是高人一等的,怎么可能屈居于一个傻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