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厝城。
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场景。
百姓都站在了自家的门口,驻足。
没人走到街上。
暗庄门口的那条街上,门口之处站满了人,他们看着那放满整条街的棺材震惊的无言,街上没有尸体,只有棺材,以及,从棺材的细缝离留出的鲜红血液侵蚀了整个街道。
守卫看着那不知何时高挂在城墙上的头颅,它们在风中相撞,清脆的铃铛声,从他们的头颅的响了起来。
像是一首首,死亡的乐章。
所有人都吓坏了。
因为头颅,太多了。
它们不仅挂满了城墙,它们还被窜在一根绳子上,挂在了街道上的半空之中。
有些头颅,还在嘀嗒嘀嗒的落着鲜红得血液。
守在城墙的守卫不敢动,从衙门来的衙役不敢动,站在门口的百姓不敢动。
孩子都被大人关在了大家,蒙上了眼睛。
可惜,没有用。
也从何处传来声音,也不知是何人,在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里,浅吟低唱了起来,它飘散在了风中,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响彻在了城池之上。
这首曲子人人都听过。
那是当年南国被北兴攻打之时,便会唱起了一曲子,名为:亡魂曲。
何来的那么多尸体,何来的那么多头颅。
没人能想到自己一开门就看到一幕瘆人心的场景,它们在所有人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县令昨晚便收到了来自西营铁骑的信令,暗庄乃是被西营铁骑踏平的,尊的乃是皇上得命。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便自认为,这些事,也是西营铁骑所做,毕竟,他曾听闻,当年北兴攻打南国时,便会将敌军的头颅挂在城墙,头颅里挂铃铛。
因此,他按照信上所说的那样,将暗庄的罪行一一暴露。而对于此事,便没有上报给朝廷。
并下令,任何人不得将清晨所见之事说出去,那一日,所有的百姓被关在了家里,不得外出。
在出来时,没有棺材,没有头颅,没有尸体,没有鲜血,他们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那清晨的所见,渐渐的变得很不真实。
闻周并未看到厝城那日清晨的场景,他只是知道暗庄外面的放了无数棺材,他又见到了那个一袭红衣的狱阎王。
他一直都在等,等所有江湖人士出手,等神阴令跟如来经出现,等他们抢的差不多的时候,带着将士将所有人参与此事者,一并斩杀!
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逃离了。
不过,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其他的,也并不重要了。
他在东西拿到手后,便带着西营铁骑跟圣女连夜离开了厝城。
自是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的事。
“你们几个那日守在客栈,圣女可一直都在房间里?”闻周问道自己身边的下属。
“回将军,圣女一直都在房间,从未出门。”一个回道。
“你们中途可进去看过?”闻周又问。
“属下进去过两次,圣女都在休息,不过桌上送进去的食物,圣女都吃了。”
闻周沉思的没有说话,难不成,是他多疑了?可,会不会太巧合了?
“将军,你可是,觉得何处可疑?”下属看到闻周拧起的眉宇问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昨晚那位万门主身上散发的气息跟圣女有些相似?”闻周看着几个下属问道。
下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了摇头。
“将军,圣女一身正气跟那狱阎王一身戾气哪相似了?不过,让他跑了,确是可恨!”下属说道。
“没什么,你们下去吧。”
“是。”
闻周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圣女安静坐在火堆边,身上确实一点杀气都没有,而那位狱阎王,一身戾气很是浓厚。
难不成,他真的感觉错了?
可昨晚那抹身形,他当真觉得很是相似。
只可惜,他们埋伏的有些远,听不到那狱阎王跟那位温泽到底说了什么。
闻周还未走进,树林之中边响起了鸟叫声,他脚步一顿,又扭头朝着身后去了。
万沐倾听着那离开的声响,勾起了嘴角,还未沿伸一个很长的长度,便捂着胸口轻咳了起来,还好内伤不重。
休息两日便可。
温泽昨晚的用的也是天魔圣手,这让她很是讶异,而且,也已经突破了第九重境了。
跟她武功不分上下。
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天魔圣手内功心法的?
万沐倾平展的眉宇越蹙越深,忽然,耳边一阵清风拂过,她抬手一挡,手腕被两指扣住。
“还好,伤不重。”江天龙松开手,递过来一个药瓶,声音里掺着鲜少才有的紧张,说道:“冰昙不见了,鬼阴说,她看到凝梦杀了冰昙。”
“嗯。”万沐倾到处一粒药丸吞了下去,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冷淡。
说完,看到沉默的江天龙又补充道:“他没事,放心。”
“清妙也不见了。”江天龙又道,昨晚从厝城退出后,他们说好在村庄汇合,但,只有他一个人跟身边的几个弟子去了。
冰昙跟清妙都没有去。
万沐倾沉了一会,道:“小天……”
她刚开口,江天龙便打断她道:“师姐,你是要抛弃我一个人吗?”
“我只是……”
“担心我?”江天龙再次打断了万沐倾,苦笑了一声:“师姐,我从小便无父无母,虽说,我是不喜欢清妙,可如今,除了你们,我也没什么亲人。
师姐,你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亲人,是吗?”
那夜万沐倾对冰昙说的那句话,让他震惊了良久,他恍然明白了在东洲之事万沐倾那异常沉默的举止是为什么了。
他虽还猜不到她真正身份是什么,但想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覆灭的南国吧。
他其实并不在乎她要做的是什么,她就算走的是一条黄泉路,他毅然也会陪着她一起走。
他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呆在她的身边,自己在一时,便护她一时。
“小天,两国恩怨不此江湖恩怨,你看昨夜暗庄纵使高手如云又如何?也不是被一群铁骑踏平了?”万沐倾叹息道:
“我真是把你当做亲人看待,才会不舍让你为我去做任何牺牲。”
“是吗?”江天龙却听不进这良心之劝,他道:“在你心里,清妙跟冰昙一定都比我重要,他们为何可以?而我,就不能呢?”
“……”万沐倾沉了一声,没有说话。
江天龙轻笑了一声,一双异瞳黯淡的看不到任何光:“我猜,是因为我是北兴人,所以师姐,不信我吧。”
江天龙的聪慧万沐倾从不否认,而她,也早就猜到了江天龙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有些事,并非要说穿。
万沐倾侧头看他,一张脸跟小时候有几分相似,越是生气,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就越加明显。
她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他脸上那个小小的但不太明显的酒窝,说道:“我要是不信你,就不会让你知道这么多事。”
江天龙身子僵了一下,抬眸朝着万沐倾看去,时光一晃,好像倒回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个小女孩不惧他一双异瞳妖冶可怕,笑魇如花的伸手碰了一下他脸上的酒窝……
风在那一刻静止了。
在无人看到的黑暗里。
开出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