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雪捏了捏眼睛,闭上眼眸眼眶便传来一阵刺痛,睁开眼疲惫之色一览无余,眼眸的白色之处晕染上了血丝。
跟空大师聊的兴起,一时之间也没察觉时间的流失,这会上早朝了,倦意席卷而来,让他隐隐的泛起了头疼。
“有事便说,无事退朝。”他冷淡的声音响起在了大殿之上。
大殿之上一片安宁,如今各各都是谨小慎微,昨夜的煎熬还能让他们脑海里装下个什么事?一时之间便也无人发言。
就在孤傲雪准备挥手退朝的时候,闻华走了出来说道:“皇上,过几日各国向我朝贡的使者便要到帝都了,接待使者之事,还请皇上定夺。”
孤傲雪最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他扫过底下一干百官,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影上,他道:“各国朝贡乃是大事,需得交给一个我朝身份尊贵之人方能显出我朝诚意。”
他顿了顿。
让一干百官窃窃私语了起来,人人都在想,皇上口中所说的尊贵的人是谁,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耀了,冲着【尊贵】这两个字,都能感觉到了孤傲雪心底的那份对此人的重视。
因此,很多人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左相看了过去。
右相今日称病没有上朝,似乎是因为前天早朝熬了一天一夜又没吃饭的缘故,回去,便一病不起了。
此次任务也定然是不可能交到了他身上了。
“宁爱卿。”
宁辰羽原本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听着,整个人有点游神的心不在焉,耳边总是晕晕绕绕的低沉响起万沐倾那句话,突然被点名,让他精神一震。
走了出来:“臣在。”
唏嘘之声从每个人的心底发了出来,大家似乎谁也没有想到皇上口中尊贵的人,会是他。
除了左相依旧目视前方似是早已猜到以外,所有的人都朝着宁辰羽看了过去。
顿时无数目光带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交织在了他的身上。
“接待使者一事,便交给你,如何?”孤傲雪在末端有加了两个字,似有意询问宁辰羽得意见。
可语气之中,明显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宁辰羽原本是打算开口想要拒绝,他知道,他接下这个差事,就会有无数的意外发生,可,突兀的,他想起了什么来,到嘴的话又临时改成了:“微臣定不辱命,只是……”
他微沉了一下,继而道:“还有几天便是祈福日了,这使者朝贡的时间只怕会跟祈福日的时间撞在一起,是否要推迟朝贡的时间?”
人人都知道,北兴祈福日孤傲雪很重视,祈福日的前三天,北兴百姓都要包括孤傲雪在内,都要斋戒沐浴,直到祈福日完成后。
今年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以往各国朝贡都在冬季,今年不知为何,提前了几个月之久。
孤傲雪因为宁辰羽接下这差事是他意料之外的,那一瞬间的愣神,倒是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时间相撞了。
他沉思了一会,忽而笑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有光倏目闪过,他道:“不用,礼部。”
“臣在。”管理礼部的官员走了出来,拱手道。
“此次祈福日,要按最高标准操办。”
“微臣遵旨。”礼部顿时压力山大了起来,祈福日之事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可突然往上调高了好几个度,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准备。
算算时间,满打满算的,也就十天了。除了加班加点的做完,还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否则……
他这小脑袋,只怕是保不住了。
光想想,都让他额头冒出汗来。
所有人都以为孤傲雪是要在各国使者面前举行祈福日之事,所以才按最高形式的标准操办。
只有宁辰羽听了心头一沉,总觉得孤傲雪不仅仅是要在各国使者面前彰显我朝威风,他一定,还有酝酿着别的什么事。
早朝说了此事,孤傲雪便退了朝。
宁辰羽刚出殿门就被一群官员围了上来。
“左相,这宁家只怕又要崛起了。”跟在左相身边的一个官员说道。看着那群人,不由嗤之以鼻,都是一群墙头草,风往那吹,就往那倒。
左相看着这一幕,不仅没有因为皇上突然对他的冷落而重视宁辰羽心升不满,反而,透出一抹欣慰来,说道:“宁家本就是将门之后,被皇上重用也是应该的。”
两人的对话不巧被旁边经过的闻华听的一清二楚,左相那日的话在他心里就像一根刺似的,往他心头狠狠扎了一下。
他目光阴蛰的朝着宁辰羽看了一眼,尊贵二字在他心里倏目的刮过,仅两个字,就无疑表明了宁辰羽在皇上心目中如今的地位。
他握紧了藏在衣袖之中的手,面无表情的朝着台阶之下走了下去。
即使表面上能够表现的出风平浪静,不着痕迹,可心里就没有这么镇定了。
皇上一旦重用宁辰羽,以宁家跟闻家的关系,闻家定然是不会好过的。
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宁辰羽把接待使臣之事搞砸,不能他在皇上面前再居半分功劳。
左相余光看着走下去的人,狡猾跟阴险从他眼底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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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请空大师主持几日后的祈福日,不知,空大师是否愿意?”孤傲雪坐在万沐倾的房间里,端着茶,问道。
“这本是一件至高无上的荣誉之事,贫僧本不该推辞,只是……”万沐倾说着,微顿了一下,道:“这繁琐礼仪之事,贫僧并不熟悉,只怕……”
“这些事空大师不必担忧,空大师只需要开坛做法,向上天为北兴祈福就行,其他的,朕,都可以免了。”孤傲雪说道,声音之中既带着一抹宠溺。
听的万沐倾微蹙了一下眉头,放在桌上的手微敲了一桌子,该不会真当被清妙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这孤傲雪看上她这个瞎子了?
她不信孤傲雪看出她是女的。
难不成,孤傲雪还有龙阳之好?
“如此,贫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万沐倾起身要行礼。
孤傲雪一手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道:“空大师眼睛不方便,以后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万沐倾:“……”
煜洛站在一边,也微微蹙眉了起来,上前一步,在万沐倾耳边低语,但声音足够孤傲雪听到:“师尊,每日诵经的时辰到了。”
万沐倾微点了一下头,将桌上的手放在了身下,对着孤傲雪道:“贫僧既以答应此事,定会诚心为北兴祈福,贫僧今日还要诵经,就不打扰皇上了。”
孤傲雪指腹微捻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刚刚触摸到那双手冰冷的触感:“空大师只管做自己的事便成。”
言外之意就是,朕还不打算走。
万沐倾:“……”
万沐倾在不多说,起身朝着内间走去。
一声声诵经声从内间传来出来,期间还伴随着咚咚咚的木鱼敲响声,还有转金筒的声音,叮当叮当的清脆悦耳。
两个声音里,一个清冷,一个醇厚,孤傲雪一听就分辨出来了,他闭上眼睛听了许久,也不知沉香的作用,还是这诵经当真能去除内心的烦杂让人平静下来。
这一刻,他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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