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丧事一连举办了好些天。
梁易身为赵家唯一的小辈,帮着主持大局,安抚伤心的赵父,赵母仍旧瞧不上他,却也没有了靠山,赵宜媛一死,便注定了梁易将要成为赵家今后的主人。
他在赵家是个孝顺儿子,是为妹妹离世而难过的兄长。
葬礼结束。
梁易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春暻别墅,看望赵宝珠。
她也在等他。
只不过等得实则是谢桑的消息。
见他来,头一次起身迎接,笑意盈盈,可这都是虚伪表象,如果没有谢桑,她可能连卧室房门都懒得出,更别说穿戴精美华丽的衣裙,站在他面前。
“葬礼忙完了?”
梁易伸手去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又给颗蜜枣吃似的挽住他的手,直奔主题,“桑桑怎么样了?”
“没死,挺好的。”
梁易面色稍冷下来,“你要去看她,我已经让孟诀转告了,这些天就能过去。”
“真的?”
她惊喜道:“那我准备准备就过去。”
只要有谢桑的消息,她就雀跃,如果谢桑不是个女人,梁易真要吃醋,“你只关心她,怎么不安慰安慰我,我可是死了妹妹。”
是妹妹,可又是不怎么重要的妹妹。
哪里有见他半点的伤怀神色。
赵宝珠忍着,假意给予甜头安慰,“这些天你为了这些事一定忙坏了,先坐,我给你倒水。”
梁易攥着她的手没让她走。
轻浮又随便,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由不得她挣扎反抗,便牢牢圈在了她的指间,“现在宜媛和相文渊都死了,赵家没有人能跟我争,老家伙悲痛欲绝,身体也不太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结婚。”
有权有势之后,梁易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如何作主,在这之前,他都要做赵父顺从的儿子,可现在不同了。
因为周存声,他最大的两个劲敌双双离世,他便没有是那么好顾虑的了。
赵宝珠安静下来,没有答应。
她一直以来不过是想要个归宿,从前不稀罕什么名分,现在照旧不稀罕,她想把戒指取下来,却被梁易阻止,“你知道的,你不该拒绝我。”
拒绝他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烈。
他言语温和,却似乎在说,不要不识抬举。
赵宝珠暂时收下戒指,当下的确不适合惹怒他,“那好,什么时候带我去松江见桑桑,她的伤还好吗?”
他在跟她谈结婚,她却想着谢桑。
梁易倍感无奈,却不能阻止她去想什么,“就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我带你过去。”
只有满足她。
她才会给予笑脸。
可好在,他还能满足她。
与孟诀商量了时间,梁易带上赵宝珠前往松江,孟诀在机场外等他们,看到他牵着赵宝珠的手,而她的手上,正戴着一枚戒指。
这也许就是赵宝珠忙忙碌碌这么多年,最好的归宿了。
如果谢桑看到,兴许也能放心出国休养。
找到孟诀的车,梁易给赵宝珠开门,手掌遮在她的头顶,这种时候,倒是不见半点滥情的模样,却过分深情,有些不像他。
孟诀收回目光,想要做个冷漠的司机。
赵宝珠跟他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算熟人,面对他,便打开了话匣子,话里话外问的都是谢桑的消息,对她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桑桑很好,别这么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赵宝珠向前坐了坐,凑到孟诀的座椅侧边,与他距离拉近,“听说她被烧伤,留了疤,之后还要植皮?”
“约好了医院,声哥陪她去国外做。”
他们找的都是技术最先进的医院,不会有任何风险。
赵宝珠开口还想再问,梁易却从后将她一把拽回去,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不喜欢她跟其他男人靠得太近,就算没什么,也不允许,被这样控制得久了,任谁都要生出反叛心理。
他们的一举一动,孟诀都看在眼里。
从某种角度来说,梁易不是吃醋,而是对赵宝珠的不信任,她从前有过太多男人,成了年便混迹在上流圈子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接触过,这样的女人很难震慑得住。
便需要谨小慎微的对待。
将人带到医院,梁易跟孟诀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周存声原本并不想离开,却被谢桑硬赶了出去。
她的伤口还没康复,胳膊无力,抬动不得。
赵宝珠看到那皮开肉绽的半条胳膊,便心疼的掉眼泪,她模样漂亮,掉眼泪的时候更漂亮,女人看着都心疼,谢桑去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握住手。
那手上的戒指赫然醒目。
谢桑仔细端详了会儿,确认了什么,是高兴的,“要结婚了?”
“没有。”
赵宝珠将手收回,不太想谈这件事情,“刚听周存声说要给你洗头发,我给你洗,好不好?”
她一只手不能碰水,活动受阻。
这些琐碎,都是由周存声来做,他任劳任怨,没有过怨言,需要他的不需要他的,他都做。
更别说洗头这种小事。
赵宝珠却也乐得为她做这种事情,她扶着谢桑躺在躺椅上,脑袋下便是瓷白的池盆,她用手试着水温,觉得刚好了才冲洗着谢桑的发根,渐渐湿润了她的每一根头发,露出饱满圆润的发际线。
她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中游走着,戒指放在了一旁,谢桑余光瞥去,“宝珠姐姐,你要跟梁易结婚吗?”
“我没得选。”
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是不想。
见证过一个男人最薄情的样子,又怎么会还想要跟他结婚?
她的回答跟谢桑所想的相差无两。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出国。”
没有询问,而是肯定的要带她走,带她远离梁易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他有抛弃青雅的一天,就难保没有抛弃赵宝珠的一天。
如果能走,固然是好。
赵宝珠犹豫着,“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梁易因为我找你们的事,我不成了第二个赵宜媛了吗?”
“你们不一样。”
谢桑忽然坐起来,发丝上的水浸透了领口也满不在乎,“梁易也不是相文渊,你跟他朝夕相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