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院观察了些日子,再没查出什么大碍。
出院手续办理好,周存声便准备带着谢桑回到松江家里,京华是个是非之地,不必要再踏入。
每次来,都会惹上一身的灾祸。
孟诀忙了几天,在出院这天带着药物检验的结果匆匆赶到,他跟谢桑在外单独聊,检验报告交给她,她是看不明白的,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确切的结果。
“是没什么问题吗?”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
这些天在忙着工作,孟诀焦头烂额,尽显疲惫,他身边没有女人照看,这么久都是一个人,还要照顾调皮的妹妹,周存声这里更是不敢松懈。
谢桑将他的劳累看在眼里,“只要没问题就好,你也该找时间休息,不能这么连轴转,身体会受不了。”
孟诀将烟熄灭,轻揉酸困的眼睛,“声哥怎么样了?”
“挺好的,医生检查也没什么问题。”
有了这张药物的检验报告,谢桑能放心很多,“也许那就是个有良心的医生,是我想得太多。”
“我找人调查过,他跟相文渊是几年前认识的,之前也是大医院的专家,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跟相文渊厮混在一起。”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谢桑掬出笑容,“那就好,是专业医生,对周存声的病应该也是对症下药。”
“也许是这样没错。”
相文渊输在将信任都交付给了身边的人。
向寒烟是这样,那个医生同样。
可这对谢桑来说,是好消息。
她见过孟诀回去,身上留有淡淡的烟草香,自从生病以后,周存声的鼻子便格外敏感,对这些细微的气味能灵敏捕捉,“你们俩瞒着我在聊些什么?”
“我们能聊什么?”
谢桑将外衣披到周存声肩膀上,春暖花开,可还是有些凉意,“东西都收拾好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还有麻烦没解决吗?”
周存声可没这么简单的被敷衍。
“不是。”
谢桑轻靠在他面前的方桌边角,抬起一只脚,架在他的膝盖上,俯身靠近,抬起周存声的下巴,端详着他病容的憔悴脸颊,“是你总算幸运了一次,遇到了个好人,没给你下什么毒药,吓得我好几天没睡好。”
“他用的药挺好的,我是病人,我知道,没什么问题。”
“那他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
一缕微光落在她的发梢,面庞皮肤被照耀的像是透着光,细腻明媚,周存声注视着,给她答疑解惑,“也许是指我的病,迟早都要死。”
谢桑神色突然变了,忙弯下腰,呸了几声,“别说不吉利的话,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这点小病,很快就能克服的。”
“你陪着我的话,是能克服。”
为了多跟她在一起一段时间,什么样的药周存声都吃得下。
她突然张开手臂,扑进周存声怀里,发丝被晒得有些烫,浑身都暖洋洋的,像个火球,周存声回手抱住她,“不是要我去见谈家人吗?你安排。”
“你答应了?”
答应的很勉强的,一部分是为了她好过。
周存声喉咙溢出一丝笑,“我不答应,你能放过我吗?”
好像只要是她,所有的底线都能被推翻,谢桑享受着这份爱,也有了理所当然之感,不管她要做什么,周存声都会依着她。
安排了周存声跟谈老师的见面。
谢桑百无聊赖的等在车里,透过车窗,川流不息的马路,看到对面的楼里,那对母子正面对面坐着,这只是一顿饭的时间,能说的话很少。
周存声的病刚好,胃口很差,吃的东西也很少,面前的碗里却堆成了山。
生怕说错话。
谈老师便只顾着夹菜,“你多吃些,这么大病一场,又瘦了不少。”
她夹菜的手都在颤抖。
周存声有注意到,他低垂眸子,看向窗下那台车,谢桑正坐在里面观望着这里的情况,为了不让她失望,他才拿起筷子尝了两口,饭后甜点倒是吃得更多些。
“你喜欢吃这个吗?”
见周存声喜欢,谈老师也只吃过一口,像是用奶酪烤制的甜品,外圈裹上了杏仁碎,甜而不腻,奶香很足。
周存声慢条斯理的抬眸,言语间没有隐瞒,“桑桑应该喜欢。”
他是在替谢桑尝。
这样说,谈老师也没有失落,反而还是笑着的,“那好,你再带一份回去给她,好吗?”
他没有言语。
谈老师却默认了,叫服务生又准备了一份。
周存声没有称呼,只是道了谢,却也明白,让她付出一些什么,她反而会高兴。
在走之前,他单单多问了那么一句。
“外祖父身体怎么样了?”
当时外祖父中风,跟他有点关系,这么浅薄的一句关心,是人之常情,谈老师眼中却蓄满眼泪,连忙摇头,“没事,很稳定,你放心。”
她目送周存声上车,明白见一面少一面,下次见面,不知要多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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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甜品带给谢桑。
她拿着勺子品尝,是符合她的口味的,周存声知晓这点,才带给她,她凑近去看他的表情,有些许的落寞隐忍。
“不高兴?”谢桑有些心虚,“那以后再也不见了。”
“倒不是。”
周存声这下更不知道要怎么中和这段关系,“这次的事的确要谢谢她,可也没办法原谅她,你会觉得我狠心绝情?”
“当然不会。”
谢桑唇角还残留着些许的奶味,她凑到周存声脸颊上,下滑亲吻到他的唇上,将自己所尝到的甜一同给他,她睫尖扫在他脸上,却像是可怜他,可怜他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亲情的爱。
真的找到了母亲,面对的又是另一场分别,这怎么能不狠?
“你就算拒绝跟她见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有负罪感。”
周存声动了动唇,可他要说什么,谢桑能猜得到,便及时打断了他,“谈姨为你做的那些事,是亏欠你的,你答应见她固然好,可如果不答应,她也无话可说。”
她用严肃的态度,却还给了他同样的话术。
周存声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捏住谢桑的脸,“又揶揄我,好玩?”
她没憋住笑,“这不是你跟我说的道理吗?”
在邮件里,他是这样表述的。
“意义不同。”周存声一字一句道,“不准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