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内敛又沉稳的人在这种时候也是慌了神。
周存声的状态是梁易没想到的。
手瞬间松了下,又立刻收紧,梁易跟着站起来,“我也着急,可现在一旦着急,才是真的完了,你认为我们撤诉,他就会放了谢小姐吗?”
沉了口气。
他很想让周存声稳下来。
“他不会的,他只会继续狮子大开口。”
可对这周存声而言,不是不理智,这就是他的决定,“如果你知道在桑桑身上发生过什么,也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谢桑被绑架过。
她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是莫大的,在那种恐惧中多待一分钟,都会让她窒息,周存声承诺过,不会让她再度承受那样的苦痛。
他要走。
梁易却硬是要拉着他,“坐下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行吗?”
“不行。”
多耽误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周存声!”梁易重了下语气,突然拿起椅背上挂着的外套,“你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有一个人不理智,另一个也不会理智到哪里去。
可撤诉是需要时间的,一天内不可能办的好,更何况相文渊的案子已经开庭判决,不是撤诉这么简单的,
周存声东奔西走,却在完成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他自己是累的,梁易瞧着也累,车停在了路旁,周存声从口袋拿出药盒,里面放着药,吃下痛感会减轻。
接到消息,赵予也在帮忙找人,寻找信息号码位置。
两束昏茫而刺眼的光束折射过来。
周存声眼睛疼痛,扶着方向盘,目光透出了挡风玻璃外,赵予下车走来,冷风将他的衣角吹起,他趴在车窗口,面色僵硬,“没找到,他做的很精密,发完信息,手机就扔了。”
这些警察有的技术,相文渊像是早有预料,方方面面都有顾及到,除了听从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能将人救出。
一天一夜即将过去。
在这段时间内,相文渊手下的人会怎么对待她们?
周存声深知不能再等下去。
梁易对赵宝珠的感情并没周存声那样深,他更多的恐惧来自于在佛德时的那一场绑架,那时他太犹豫,不够果断,伤害了谢桑,害了自己。
同样的场景再现,每一步他都有了练习一般,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去救人。”静止的几秒过去,周存声望向挡风玻璃外无尽的黑夜,仿佛走不到尽头,“你那些财产权势我不在意,如果你非要阻止我,就下车去。”
“你要怎么救人,你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解释太浪费时间。
二十六个小时。
谢桑足足失踪了这么久,周存声等不下去,他知道最快找到她们的方法,“我自有办法,你下车。”
他越过去,将车门打开,冷风直直灌进车内,像是巴掌,扇打着梁易的脸,在清楚的提醒着他,在感情这方面,他输周存声太多了。
伸手又关上了车门。
“我也去。”
周存声刚要开口,便被他打断,“宝珠也在,我必须要去。”
车辆疾驰开走,在京华城内的夜景中穿梭,从前觉得很美的风景,如今却只有压迫感,周存声的方法是什么他不清楚,可当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到达目的地,周存声将车停好,没跟梁易打招呼便下了车。
透过车窗,梁易看到他走到一位长者身边,那人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因为年长他们,眼镜下的瞳孔里浸透着阅历,他一板一眼,表情严肃,跟周存声说着什么,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在这种情况下报警是最快的解决方式,可相文渊那种即将入狱的人,一旦激怒他,她们随时会有危险。
周存声回来后,面若冰霜,隐忍到了极点,思考良久,也只给了几个字,“还要等。”
“等多久?”
“不清楚。”
-
长久的昏迷过后是浑身的酸痛,腰背颈椎尤其疼,谢桑感受到骨头在皮肉组织内被打断。
脸颊被拍了拍,人中又被掐住,晕眩感才远离,她逐渐苏醒,身子却是靠在温暖的怀抱中的,鼻尖周围的气味也是很香。
眼皮渐渐掀开,视线逐渐清晰。
刹那间,谢桑误以为自己也死了,赵宝珠开口叫了两声,“桑桑?”
喉咙太干,迷药的副作用很强。
她一出声,却是哑的。
“宝珠姐姐?”
她脸上的欣喜让赵宝珠担忧,“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宝珠要比她先到,仍然是神不知鬼不觉,迷晕了被运过来,两人唯一的差别在于一个在京华,一个在松江。
赵宝珠是最先下手的目标。
“你先喝口水。”
她将干净的水杯递到谢桑嘴边,她坐起来,才注意到这里是类似于仓库的地方,漆黑潮湿,墙角还堆放着杂物,这样的情况,瞬间像是跌入了那一年在佛德时的噩梦。
发觉谢桑刷白的脸,赵宝珠的担忧更甚,“桑桑,你没事吧,我不是鬼,我没死,我活着,之前是我不对。”
谢桑摇摇头,勉强提起一丝笑容。
“我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
她不自觉的将脚缩了缩,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防备的看着周围,“我就是……不太喜欢这里。”
这里会让她想到那个噩梦,那场坠楼,以及周存声的放弃。
赵宝珠单手搂住了谢桑,掌心握着她冰凉的手,“别害怕,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她们是筹码,是把柄,很重要,一旦没了其中一个外面的人就会报复相文渊,肯定了这一点,赵宝珠便是不怕的。
谢桑的恐惧也并不是因为绑架本身,而是此时此刻,这情形太像当年。
精神正处于紧绷的时刻。
门突然被打开,力气很重,门外的男人凶神恶煞,手上拿着一瓶水和压缩饼干扔进来,“吃点东西,别饿死了!”
这样的食物赵宝珠不是第一次吃。
可有谢桑在,这样的委屈不能让她跟着受,她拿着压缩饼干扔回去,“你没看到她快冷死了吗?这东西怎么吃?”
她自己也是怕的,可为了谢桑,却有勇气叫嚣。
男人一脚将饼干踢回去,握着门把手,语气很不好,“不识好歹,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