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赵予提过那么一嘴，周存声才开始注意谢桑的变化。
是知道赵宝珠没死后的变化。
不再那样郁闷，心结减轻了些，人也开朗了些许，去买珠宝首饰，有时会突然买上一件自己从来没戴过的样式，大多是张扬的宝石项链与耳环，那都是赵宝珠喜欢的东西。
她默默存着这些，是打算见到赵宝珠时送给她。
这些周存声都看在眼里。
谢桑五指扣着周存声的手指，握地紧紧的，专注看着玻璃柜中的玉镯子，看得眼花缭乱，手指收紧，捏了捏他的手，“你也挑挑看，送秀姨哪个好？”
“我不懂这些的。”
女人喜欢的东西，周存声一向没有钻研过。
谢桑仰起小脸看着他，“就知道你靠不住。”
她眸光排排扫过，语调中忽然有几分悲伤，“以前申姨可是最喜欢这些的，如果她在就好了。”
说完又察觉这话不好。
当着周存声的面说更不好。
“我就是想起了，随口那么一说。”她娇嗔着，“你别不高兴。”
周存声面静如水，手肘撑着玻璃，就算不懂，却还是帮谢桑一起挑选，“说的没错，要是她在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他是真的没半点介意。
曾经那些可以耿耿于怀许久的东西，如今却成为了过眼云烟，有些曾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也能随口道出，不痛不痒。
谢桑挑了许多礼物，给谁的都有。
她特地分出来，要周存声转赠，“这是给江谣姐和姑姑的，你下次见到她们，送给她们。”
“其他的呢，给善善留的，还有别人的。”
这个别人包括了太多人。
周存声晦暗的眼色转瞬即逝，“当圣诞老人，派发礼物了？怎么没有我的？”
“有。”
谢桑大方的从后备箱挤满的礼袋礼盒中找出一盒最小包装的，看着也不怎么昂贵，“这是我特地买给你的。”
周存声却是尽显无奈的神色。
“不会又是赠品吧？”
她送他的赠品戒指让他没了一根手指，如果又是赠品，恐怕就要送命了。
谢桑伸手要去抢，“不要就还给我。”
“要。”
周存声打开包装，深蓝色的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支钢笔，笔身漆黑，笔帽顶断透着点银质的光泽，不是赠品，却又敷衍，“我可用不着这东西。”
“喜欢就好。”
她耍小聪明，被周存声一眼识破，“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从小到大都敷衍我。”
他嘴上是有些埋怨的，可还是好好收起了那只钢笔，是用不上，却可以带着，像那枚戒指似的，有所依托。
对比送给他的。
谢桑给赵宝珠和云善准备就多太多了，她想要找到机会送出去，却是困难的。
后备箱缓缓合上。
周存声失神的望着，在箱盖扣上的瞬间，他看向谢桑，窥见了她的失落，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她难过。
“上车啊，犯什么愣？”
谢桑拽了他一下，他回神，嘴角苦涩的扯起来一个僵硬的弧度，“桑桑，我突然发现，我真是欠你许多。”
“又发烧烧糊涂了？”谢桑垮下一边的肩膀，“你欠我的，这不是都还回来了？”
她拍了拍箱盖，指里面的东西。
这些怎么够？
远远不够。
周存声不再多言，“我还是想多弥补你一点，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告诉我，我都会帮你做到。”
不光是物品，人也可以。
－
向寒烟冒出叛变苗头后，相文渊的事业被重创过好几次，对方来势汹汹，神秘莫测。
查不到是谁在背后捣鬼，却又清楚除了周存声没别人。
可这次又不止是周存声单方面的报复，涉及到了赵家的财产争夺，相文渊落了下风，一直被他压制的梁易却风头渐盛。
之前他为了回来处理赵宝珠的后事，丢下了一桩能让他翻身的大生意，这才让相文渊有机可乘，趁势将他压了下去，随着他的压迫愈来愈紧，就在要逼退梁易时，周存声的参与等同于扭转乾坤的存在。
那边的所有消息，都有人通知。
周存声每次听过，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毫无感情，像个冷血动物，他这样做相当于食言，赵宜媛早晚要找上门来，所有的后果，他都有了要承受的准备。
周存声的助力让梁易翻身。
他亲自将照片给他，每一张都很清晰，周存声翻看了前几张，有些是赵宝珠受了伤治疗的照片，他拿出来，还给梁易，“桑桑应该不喜欢看到这些。”
似乎是被他的细腻触动到。
梁易的态度转换过来，“车祸没死，是她设计好的，想假死骗我，但的确受了伤，那阵子在养伤。”
这种不安分到想用假死逃离的女人，梁易的监禁行为，在他自己看来是很合理的，至于谢桑，是个意外，可一环扣一环，要不是赵宝珠来这么一出，他也不会被相文渊趁机而入，不然哪里会有来求周存声的一天。
可他不后悔。
失一点体面换人，是他做过最赚的买卖。
“你要照顾好她，桑桑见她的时候，她要好好的。”
这是周存声的要求。
可用不着他提，梁易也是将人捧着护着的，“难得，谢小姐对她是真心的好。”
“因为她对桑桑也好。”
周存声那样坚定，梁易看着出神，“你做这些，谢小姐应该不知道，你这算是为了她，背叛了跟宜媛的承诺？”
“是她的人先来招惹我。”
如果没有相文渊跟谢桑见面，又告诉她赵宝珠还活着，也就不会有他跟梁易同仇敌忾的一天。
要怪，只能怪赵宜媛的眼光太不好。
梁易却不知怎么，竟然想为这个没感情的妹妹说话，“她约莫也不想这样，她摆脱不了相文渊，心里又记挂着你，才会让相文渊发疯。”
“再怎么疯，祸及了桑桑，就原谅不了。”
梁易若有所思，“如果以后真的争起来了，我是要留宜媛好好活着的，她还过她的大小姐日子，我不想伤害她。”
这对周存声来说，没什么所谓，“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雨淅淅沥沥又落了。
梁易笑了声，“突然想到从相文渊那里知道的有意思的事，想要分享给你。”
周存声眸光定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