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雅那儿得到的信息至关重要。
她的那些话让谢桑幡然醒悟，不仅在梁易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还将赵宝珠生前的所有经历都翻找了出来。
可最了解她的。
还是她的家人。
赵予没什么指望，只得从赵芙下手。
知道谢桑在做什么，周存声对她的一举一动，见了什么人，到过什么地方，都格外注意。
可她的确没有要隐瞒他太多的意思。
见赵芙前特意告知，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我要去见赵阿姨一面，不用等我吃晚饭。”
这事提前跟周存声打过招呼。
他却陪着乐崽在玩，没给一个眼神。
谢桑带上门，不知他在摆什么脸色。
她走没多久。
周存声放开猫，拿起外衣和车钥匙，跟了出去，这中间相隔十五分钟，到达谢桑跟赵芙约好的地点时，她们早已面对面坐在一起，就赵宝珠的事进行交谈。
这些年间。
赵芙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这样跟谢桑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当初出卖周存声，她是被欺骗，被圈套，但的确还是出卖，是罪无可赦的。
谢桑能不计前嫌，她很感念。
“桑桑，你想知道什么，我能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
“您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她怎么能不知道？
唯一的女儿死了，怎么能没有恨，怎么会不替她回忆往昔。
赵芙心痛的看着谢桑，不止是在为赵宝珠心痛，她试探性的握住谢桑的手，她没有躲开，由着她去握，这样，也许能让她再次感受到“女儿”的温度。
“桑桑，我可以告诉你。”
不意外。
她却又说：“可我还是想要多嘴劝你两句，你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对你没有好处的，我知道你重感情，可如果伤害到了你自己，我难辞其咎。”
赵宝珠对她而言的意义不仅仅是个逝世的朋友。
她在她的眼前失去生命。
是她的责任。
这个坎，这个心结，很难用时间冲散。
“您放心，我有分寸，您只要告诉我，她以前是不是也经历过这种事情？”
如果真如青雅所说。
赵宝珠遭受过相同的事情，心理承受能力很强，那便不是因为一段不雅视频而想不开，就是另有原因的。
赵芙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吞吐一番，“桑桑，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是真的？”
“是。”
成年后，赵宝珠所做的事情就是在糟蹋自己的人生，这也是赵芙最对不住她的地方，相比起这次发生的事情，比这更严重的都发生过，这也是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的原因。
赵芙缓缓摇着头，泪珠挂在眼角。
“我实在没想到，她会这样。”
谢桑问什么，她答什么，可还是有所隐瞒，还有些犹豫，“桑桑，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实在不要去招惹梁易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为什么。”
这是她的忠告，可谢桑显然没有要听从的意思。
跟赵芙的交流很短暂。
有用的信息没有问出太多，唯一明白的只有一点——赵宝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死。
－
茶水换了一壶新沏的。
茶杯也换了一套。
周存声坐到谢桑刚坐过的位置，赵芙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愧疚、疼惜，还是有些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可这样的情绪，实在太过虚伪。
“她都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宝珠以前的事情。”
周存声像是头疼一般，他看不得谢桑这么折腾，“以后不用理会她，她就是内疚。”
“其实……真的不用的。”
赵芙闪烁其词，“你好好开导开导她，宝珠的死怪不了任何人，你们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再掺和这些事情了。”
“好，这也是我希望的。”
在她跟谢桑见面之前，周存声便捷足先登，跟她叮嘱了这些，要她劝这些，想要她放下。
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因跟赵芙又见了一面。
周存声在谢桑之后回去，她没有兴师问罪，什么都没有问，还从外带回了糖炒栗子，在等待的时间内一颗颗剥开，周存声步至客厅，便闻到了很重的栗子蛋糕的香气。
谢桑戴着隔热手套走出来，“你去哪儿了，我刚烤好蛋糕，换了衣服来尝。”
在外她是一副面孔，回到他身边，又是另一副面孔，周存声有些弄不懂，她究竟是想怎么样。
坐到餐厅吧台。
烤箱叮咚过，谢桑薄薄的抹了层奶油，蛋糕体内夹杂着碎碎的栗子颗粒，周存声是不喜欢甜食的，可谢桑喜欢鼓捣，他便给面子的尝一些，“出去一趟，就为了买栗子？”
谢桑坐在他对面，期待着他能给出评价，开口先问的，却是这句，神色顿时黯淡了些。
“那你呢？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夫妻，双方也有互相有所隐瞒。
唯一能确认的是，不会害对方。
口腔被蛋糕的香甜占据，周存声用勺子轻划过奶油表层，细腻的质感很漂亮，口感也不错，他低头看着，用最不经意的语气，说着要命的话，“去了小孟那儿一趟，回来路上看见了赵阿姨，顺带跟她聊了两句。”
“聊什么？”
“聊你跟她聊什么。”
捕捉到她秀气的眉尖蹙了下，很微妙的表情，接着又舒展开，她背过身去冲了杯茶给周存声解腻，很坦然的告诉他所有，对他的坦荡程度，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这点让周存声震惊。
“我就是问她宝珠姐姐之前的事情，我太想知道，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她像是求救一般看着周存声，“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固执，特别不好。”
叹了口气，她低下头，拽着自己衣摆的毛衣线头，“连赵阿姨也劝我不要继续下去，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要做到不在意，实在太难。”
眼见她说着就要哭出来。
周存声伸手过去拢住她巴掌大的脸颊，她瞳孔中的水光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星掉进去。
“既然做不到，就别强迫自己，你想打听什么，就去打听好了。”
见到她的悲伤，她的眼泪。
他那些呼之欲出要劝她停止的话，竟然在一瞬间被消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