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梁易应该害怕才对。
可他面上没有怯意,倒是释怀而淡然的,“你都告诉谢小姐什么了,她又能恨我到什么程度?”
“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好姐姐的,我就是怎么告诉她的。”
这点连梁易自己都琢磨不透,他蹙了下眉,“我是怎么对她的,你好像比我还清楚。”
“都是一个家里的人,能不清楚吗?”
有那么几次,赵宜媛隔着房门听到了父亲和母亲在吵架,为梁易的私生活吵,赵母说他品行不端,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赵父为他辩解,只说他是贪玩。
也是从母亲的嘴里。
赵宜媛才知道,赵宝珠跟梁易很早就认识,大概是在十八九岁的时候,赵宝珠在国外跳舞,赵芙将她推上名利场的酒桌,梁易当时便在场。
赵宝珠太美,不跳舞时美,跳舞时更美。
梁易忘不掉。
赵宝珠当他是有钱人,跟他相处过一阵子,可她骨子里被调教的格外轻浮,在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又钓到更大的鱼后,便一走了之。
将他当成玩物。
时隔这么多年,他回了赵家,有了身份地位,便轮到赵宝珠给他当玩物。
赵宜媛的表情不屑,她一直认为,梁易这种人不配做她的哥哥。
当初带周存声跟他见面,也是家里的安排。
“你刚开始对她还不错,后来就找别的女人羞辱她,这些我都告诉谢桑了,她听到的时候像是恨不得杀了你。”
所有的行为揽括在一个羞辱里是很轻浅的。
赵宜媛告诉谢桑的更全面,更具体,具体到行为,举动,一言一行,这么一来,潜藏在谢桑心里的恨是更深刻的。
-
知道这些,她需要问。
问赵宜媛,问所有人。
周存声不需要,他一通电话,便能查到赵宝珠生前的所有遭遇,他能告诉谢桑的,赵宜媛都告诉了她。
她不会犯傻,想着要去为赵宝珠做什么寻仇的事情。
也没有再掉眼泪。
月光如水,满室寂凉。
谢桑坐在地毯上,趴在周存声的腿上,拨弄着他的手指,“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善善了。”
赵宝珠死了,会让她更加珍惜还在的人。
“现在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她,好吗?”
“好。”
下巴蹭着他的腿,谢桑仰眸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周存声弯腰去亲她的额头,“现在这些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准再偷偷去见别人了。”
撑着他的腿,谢桑从地毯上站起来,“我要上楼去喂我的小鱼们,你早点睡。”
这下她像是真的好了。
周存声又怕是间接性的。
这段时间他什么都依着她,她要去看云善,周存声亲自送她去,车接车送,不打扰她们相聚的时间。
云善状态却还如往常,有些不好。
谢桑问起来她却什么不说,这症状像是赵宝珠死前,有了教训,她便格外小心云善。
云善一样担心她,问话斟酌着字句。
“听说宝珠姐姐……”
划在餐盘里的刀叉顿了下,谢桑低着头,沉默不语,云善更为谨慎,“我知道……我不问了。”
“没事的。”
谢桑努力维持正常,“是车祸,你听说了?”
“事情挺大的,很难不知道。”
包括死之前的那些流言,云善也是知道的,她有工作,没时间混迹在网络八卦中,但看一眼手机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是什么好事。”
谢桑的评价变淡,听不出什么来。
云善开了车来,不用周存声送,他却有话要单独跟云善说,隔着车窗玻璃,他们面对面站着,周存声将手中的礼袋递给云善。
他态度少有的谦和起来,“这个收着,之后桑桑再来……”
“她状态没你说得那么差。”
云善收下了他的贿赂礼,打开看了眼,眯眼笑起来,“不过还是谢谢表哥,我知道,多观察她,看她有没有异常,我懂。”
“不止,她还很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看懂周存声的眼神,云善回过意来,“看来你说的没错,桑桑的确是因为这件事变得精神不好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自杀?”
难怪谢桑来得这么勤快。
周存声扯动嘴角,笑是无奈的,“她之前看到你被欺负,以为你像赵宝珠那样有事瞒她。”
“我是有,但还没有到要自杀的地步,”
她的苦难无非就是不能像之前的云小姐一样随心所欲,踏入了社会,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仅此而已。
赵宝珠则是另一码事。
周存声闻言,默默点头。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告诉我,桑桑不能再经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这些年谢桑身边的人挨个离去,如果云善再出什么事情,她是真的会崩溃。
目光越过周存声,看向车里的谢桑,云善拍拍他的肩,“只要桑桑有你,就不会崩溃的,你对她真的很上心。”
“她总哭,我实在没别的法子。”
他淡笑着,“要请你帮帮忙。”
云善晃了晃手里的礼物,“行啊,为了这个我也会帮忙的。”
她面上在笑,眼里却好像是悲伤的,这感觉让周存声想到谢桑前段时间,不由也担心起来。
“学校里欺负你那个老师还在吗?”
云善僵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迟缓摇头,“不在了,被调派到别的学校去了,怎么了吗?”
“什么时候调走的?”
“前段时间,两个月前左右。”
算算时间,是差不多的。
周存声的表情晦暗不明,云善看不懂,他似懂非懂的点头,还带着点笑,“这样就好,桑桑就不用担心你被她欺负了。”
“不算欺负,她就是爱说闲话。”
这种人云善见得不少,也有了一定的抗压能力,根本不会为此怎么样,谢桑却记挂在了心上。
她一记挂,周存声也记,便告诉了孟诀,他背地里做得那些事,也只有周存声清楚。
关上车门。
谢桑等得犯困,打了瞌睡,眼角挂着泪花,还没去擦,周存声便已经帮她擦掉,像是在家里帮乐崽擦泪痕一样顺手。
“你都跟善善说什么呢,那么久?”
周存声将安全带给她扣上,“告诉她好好的,别出什么事,你会难过。”
“你别跟她说这些。”
就是有他的打点,云善才那么敏感,谢桑希望的可不是这样,周存声态度积极,认错诚恳,“好,我下次不多管闲事。”
谢桑动了动唇,却瞬间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