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那段时间是谢桑不愿回忆之一。
如同离开周存声,远赴小港,又流产,经历生死的回忆是一样的。
它们的共同点便是周存声都不在身边。
没有他在。
她的日子总是过得很糟糕。
周存声却想要跟她同去草原一次,两人少有的为此冷战。
周存声又要为涟漪出国的事烦心,这段日子并没怎么空闲,在外奔波忙碌,回去时天色已晚,吃了药便入睡。
还未进入睡眠,便感觉到身后有人拥抱过来。
谢桑贴着他的脊背,就算在跟他闹别扭,也不忍真的冷着,手指触到了他有些烫的额头,“要不让我去看看涟漪?”
他这样的身体,哪里能在草原生活?
别说一周,三天都够呛。
周存声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丫头够闹腾的,我自己来。”
出国留学有条件。
涟漪的基础太差,必须要临时找补,她为了逃避,根本没有认真学,别说周存声,孟诀这个亲哥哥都没办法。
孟诀之前又那么尽心尽力的帮过周存声许多次。
现在轮到他帮他。
怎么着也要将事情办妥。
谢桑埋头在他的脊背上,不知在埋怨谁,“就你这样的情况,还想去草原?”
“我身体好着呢。”
像是笑了声,他突然翻了下身,“不然试试?”
一下便被谢桑推开,“别闹。”
他需要休息。
周存声的确没什么力气,弱弱的吻了下她的脸颊,沉在绵软的枕头里,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天光大亮。
身边的位置早冷了下去。
谢桑有工作,不在是正常的,到了时间周存声便去孟诀那儿,看管涟漪跟补习老师的进度。
随便吃了些东西,拿上药。
周存声惯常过去。
门锁上录下了他的指纹,进来时不用按门铃,打开门,玄关处却放着一双有些熟悉的鞋子,是谢桑常穿的,她很喜欢这双,说是很舒服,鞋底很软。
周存声恍恍惚惚,摇了摇头,有些想要笑自己。
是谢桑的事情,就算这点小事,他都铭记于心,痴情太过,可不是好事。
找上楼。
隔着门,周存声停下了敲门的手,只因听到了谢桑的声音,她的严厉中有微不可察的温柔,像是诱哄,很容易让听者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如果不愿意出国,就好好跟孟诀谈,为难补习老师,可不是好孩子。”
涟漪哼哼两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她环着胳膊,满是怨言。
“姐姐,你是想说我不该为难周哥哥,而不是补习老师吧?”
她年纪是不大,却不代表她傻。
谢桑突然过来,为的是谁,她很清楚。
周存声这些日子为她的事,的确是累,涟漪不心疼,为所欲为的折磨人,这些谢桑看在眼里,哪里能忍受涟漪如此。
特地赶在周存声来之前,开导涟漪。
涟漪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我不管,谁让他帮哥哥。”
她才不管那些。
行事向来只看自己的心情。
谁让她不高兴了,她就让谁不高兴,直来直去。
可谢桑帮出面,涟漪怎么也该卖个人情,她握住谢桑的手,来回摇晃,“那你就帮我跟他们说说,别让我去留学,我保证听话,再也不跑。”
谢桑将她的手拿开。
却又在她的失落爬上眉梢时,伸手替她整理耳畔凌乱的碎发。
“涟漪,既然你那么想跟那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让他努力努力,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这样才能够娶到你,不是吗?”
实在不是司机不算体面工作。
而是据谢桑所知,那人只是给剧组送盒饭的司机,根本没有涟漪说得那样好,她在这个圈子,最知道这种人是最不务正业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会正经到哪里去。
被谢桑这么一提。
涟漪又看到了希望,“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可以试试看,你哥哥没那么不近人情。”
希望浮现,可又迅速被掩埋。
涟漪泄了气,“可是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那他就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这一声谢桑加重了语气,更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妹妹,周存声在门外,侧倚着墙,含笑听着。
聊起别人来,谢桑倒是很有一套,可到自己身上,又没有那么分明了。
被谢桑那么戳穿。
涟漪突然站起来,撞到谢桑的下巴,她痛呼了一声,涟漪却还大吵大闹着,“他值得,他最值得。”
来劝她,还被误伤。
周存声的笑声却隔着门传进去。
涟漪跟谢桑一起看过去,涟漪气冲冲的去开门,将周存声拉进来,“周哥哥,你怎么在外面偷听?”
“我没偷听。”
他招了下手,在唤谢桑,“过来。”
在涟漪面前,谢桑是可以依靠的姐姐,可见了周存声,她就是需要依靠的娇气鬼,走到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来见涟漪,可是她偷偷来的。
周存声将人拉到身边,当着涟漪的面捏着她的下巴,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事,就是被撞得有些红,“看你下次还来多管闲事吗?”
“周哥哥,什么叫多管闲事?”
涟漪不依。
“你的事,就是闲事。”
周存声才不给她面子,拉着谢桑便要走,却被涟漪伸手拦住,“姐姐是来看我的,我快闷死了,就让她多陪我会儿。”
“不行,松手。”
周存声不答应,可谢桑却是一样的意思,她拍着周存声的手,“没事,就让我陪她一会儿。”
“她还要读书。”
“我陪她。”
对涟漪,谢桑是当妹妹看待的,“我还能教她。”
周存声好笑道:“一样笨,有什么好教的?”
当年谢桑出国,还是周存声教的英文,她学起来又迟钝又愚笨,却为了跟周存声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学。
“我才没那么笨。”
谢桑推着周存声,要把他推出去。
周存声站定不动,扯着她的手,“你们学,我在旁看着,行吗?”
他这样子,让涟漪抽了抽鼻息,很不屑,“周哥哥,是不是离了姐姐你就活不了了,比女人还黏人?”
周存声拉过椅子坐下,面不改色,“的确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