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成了巨大的困境。
周存声冲下飞机,拨开人群,在异国机场的陌生地形中寻找,金色头发的人太多,有几个纯黑发色的,可身形不像,几人搀着手,说说笑笑的走开,人来人往。
有人走,有人来。
复杂的路,陌生的脸孔,机场字正腔圆的播报,一切信息挤压着,叫嚣得他头疼不已。
在一旁驻足稍作休息。
暂停了没有几分钟,周存声又重新启步寻找起来,这个时间不算晚,可距离谢桑落地的时间到底过了十几个小时,她还有没有耐心等下去,周存声不知。
在她的事情上,他笨得不行,情绪一旦被左右,那么理智也会跟着消失,更没有什么判断力。
目光穿梭过人群,在拥挤的长椅中间锁定到谢桑的身影,她身边放置着巨大的行李箱,快要将她的人给遮挡住,双手埋在外套口袋里,低着头,头发滑过耳朵,遮住了脸,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周存声走到她面前时,还在小口喘气,面色没那么惨白羸弱,倒是潮红的,垂眸看向她的眼睛里,有点点湿意,很微弱,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拉过放置在一旁的行李箱。
周存声腾出一只手,牵她,掌心放在谢桑面前,她仰头瞧着,像是有些窘迫,不情不愿的将手放上去,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这一幕在别人眼里,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可他们才不是。
带着谢桑走出机场,找到附近的酒店去,他们旅途奔波劳累,谢桑更是为了等他,连酒店都没去,硬着头皮在机场等了这么久。
他们都很累。
进入酒店房间,温暖的空气,温馨的氛围灯调,窗外还没来得及观赏的夜景被周存声无情的用窗帘遮掩,他松开谢桑的手,将行李箱放到地上,翻找一圈。
本意是想要寻找她的衣服,洗过澡好换上睡一觉。
可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他的衣物。
扶着行李箱边沿,周存声有些难以忍耐酸楚从鼻腔蔓延到眼睛,他咽下情绪,随便拿了自己宽大的衬衣出来,递给谢桑,她寡淡的眼眸一动不动,“去洗澡,洗完休息。”
她没接,眼神还是一样的淡。
淡到让周存声弄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傻了?”周存声又开口,“快去洗,在机场那么久,不累吗?”
欺骗她是他不对,可一声不吭突然过来,也是她不该,他不是要死了,只是调养身体,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可谢桑的想法,与他又完全不同。
她缓慢抬手,拉住衬衣衣角,在周存声放手的瞬间,那件衣服又掉到地上,她骤然冲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强势的强迫他低下头跟她接吻,她从小到大就是热情而主动的那个。
周存声很快适应了她的攻势,搂住她的腰,托起她的下巴,用最佳契合的高度亲吻她,从唇角到眉角,贪恋而又精细,不放过任何。
谢桑舔了舔唇。
被周存声看见,他笑了下,又吻下来。
多几步的路谢桑不愿走,赖在沙发上,周存声纵着她,由着她,亲吻过脸蛋,又吻脖颈,贴着耳廓问,“是谁告诉你的?”
不能出卖谈老师。
谢桑佯装负气,不肯理会周存声。
他便捏着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这么突然跑过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怎么越来越小孩子气?”
谢桑拿开他的手,搂着他,分明还在生他的气,心却不自觉的想要跟他靠近。
见她如此。
周存声不再质问。
一同抱着她,没有松开,漫长到两人犯困,睡去,还是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周存声却不能由着她如此,会生病,只好趁着她睡着,抱人去卧室休息。
中途打了个电话回家里报平安。
免得让人担心。
连漪在那端叽叽喳喳的问着,周存声音色平静,听不出喜怒,“我要跟桑桑留在这里几天,暂时先不回去。”
“那我也要去!”连漪起哄着。
秀姨示意她别作声,她才闭嘴。
没有聊太久。
周存声挂了电话便要回去陪谢桑,她睡得不算沉,早已醒来,靠在床头,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存声,只觉不真实极了。
周存声过去,拍着谢桑的脸蛋,“还不肯跟我说话?”
他气性大,她也不小。
谢桑躲开他的手,倒头睡下,用被角盖住自己的脸,却听到周存声笑了声。
他还笑得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强撑着过来的。
为了能早点过来,她没日没夜的工作,等待杀青,每场戏都要全神贯注,拍摄结束却又担心他担心的要命,思念折磨着她,工作的强度快要压垮她。
每一天她都在感情和工作的双重压力中寸步难行。
躲在漆黑的被褥里,委屈的眼泪渗透进了枕头里,谢桑不想被周存声发现,便努力将自己裹得更紧,想要竭力隐藏。
可颤动的幅度还是被发现。
周存声伸手去扯,谢桑用力攥着,发现扯不动,他只好作罢,谢桑刚放松,他的手却贴着床伸了进来,本意是想要给她擦眼泪的,却被她一把攥住,咬在嘴里不放。
很疼。
却又没那么疼。
“轻点咬,咬坏了以后谁抱你?”
这么一说,谢桑便松开了些,拉着他的手不放,又生气不想看见他,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那样怪他,却又那样爱他。
周存声没有哄她。
便在一旁躺下,将手给她握着,一直到天亮。
好像只有握着他的手,她才会心安。
天亮醒来时,身边却空无一人,握着一晚上的手也消失不见,谢桑坐起身,又像是进入了这两个月里无限循环的噩梦一般,六神无主的在房间里寻找周存声。
听到门开声,想也没想的冲了过去。
周存声叫了早点,服务生推着车在后,道路却突然被堵住,周存声没动,谢桑不在乎他人的眼神,堂而皇之的抱着他。
那个惶恐的样子,像是一眨眼,他就会不见,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