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次机会,向寒烟跟谢桑说了许多。
将她的心思一点点牵引着拉回工作上,让她明白,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更是全组人的努力。
露台的风附带干燥热度,剐蹭在脸上,是有温度的。
谢桑一起喝了酒,有醉意,向寒烟的话还是听到了心里去,也是从她这儿,她才知道为什么她跟青雅那样的人会是朋友。
如向寒烟所说,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坏人,青雅也是被圈内风气一步步逼到这个份上,她是那一届表演班的佼佼者,却因为没有攀附权贵,又没有家庭撑腰,被羞辱过,被抢过角色。
看着那些用不光明的手段抢走她角色的女人拿奖,又被粉丝称作女神,风光无限,才被蒙了心,攀上梁易,一旦找到了捷径,努力便显得尤为可笑。
那天试镜她大打出手,不过是谢桑的某些话,的确戳到了她的痛楚。
她跟赵宝珠一样,都是可怜人,跟错了人,爱错了人。
在这方面。
谢桑要幸运得多。
她喝得烂醉跑回房间,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打电话给了周存声,喝断片,并不记得当晚说了什么。
被向寒烟骂过,谢桑清醒,投入工作,那晚电话里的事,也一直没有去询问周存声。
剧组转场去了荒凉的公路拍摄,滚烫的热浪在交纵驶过的车辆间变得愈发灼烧,拍摄到了一半,少女成长,在交错往来之间的车辆中与变心的男人大吵一架,从此一人向南,一人向北。
向寒烟野性的面容上略微沾染了些沧桑感,她发丝凌乱,背着沉重的包,每一步都又沉又缓,干燥的脸上没有妆容,很素净,镜头凑近,给了特写,还能看到微微的皮肤纹理组织,泪水淌落,眼睛中充满悲伤与不舍。
在戏里,这些年她经历了变迁,经历了母亲的意外死亡,所拥有的只有身边这个男人,却还是因为理念不合,造成了分别。
在分别的时刻,她希望被挽留,可男人远比她想的狠心。
镜头将她的美留存,尤其是最后那滴泪,令人心碎。
谢桑被带到悲伤的情绪中去,很长时间没能缓和过来,向寒烟擦了眼泪,笑她比她入戏还深,太多愁善感。
谢桑没在意,只笑笑说是她演得好。
后半程是向寒烟调动她进入工作情绪,也有一阵子没有想到周存声,电话打的少,便没有发现他正身处异国他乡。
转组时遇到了麻烦,需要暂缓进度。
谢桑没有回松江,还是留在了剧组继续顺剧本,像是真的将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这期间向寒烟有走秀活动要参加,要出国一趟。
活动结束,坐在车上,路过异国风景。
风景混杂,大都是金发碧眼的面孔,偶尔遇到一两个华人面孔,向寒烟会看的尤为认真,好看的则会多看两眼。
却没想到会看见周存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按照谢桑的说法,周存声应该在家养病才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猫腻。
向寒烟要司机跟着,跟到了医院,周存声跟身边的女人进去便没再出去,为了一探究竟,她也跟进去。
向医生询问一番,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的所有信息都是私密的。
病人的信息更不例外。
就连进去找人,都需要通报,向寒烟进不去,便在外等着,等得不耐烦,这才旁敲侧击从谢桑那里问到了周存声的电话。
他正在接受治疗,过了很久才看到那通未接来电,拨回去,没想到是向寒烟。
更没想到一直藏着的秘密会被这样发现。
约了见面的时间,他略带着羸弱感出现,坐在向寒烟面前,没有因为被发现而心生怯意,照旧的清高疏离。
向寒烟开门见山的问他,“你骗桑桑?”
“只是不想她为我担心。”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我还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
周存声不慌不忙,“照顾我的护工。”
没一点心虚。
向寒烟却还是不放松,“护工你找那么年轻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既然你有正当理由,为什么不敢告诉她?”
这的确很正当,可周存声又怕谢桑知道后多心,又怕她因为工作而没有犹豫的选择不陪伴他,虽然这都是合情合理的,可现实摆在眼前的那一刻,未免伤人。
为此,周存声便决定独自承担这些。
向寒烟压根不相信世上还有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在她的认知里,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有了月亮,嫌月亮清冷,有了太阳,又嫌炙热。
周存声在接受这些质问时,没半点慌乱,反而有些放下了自己的姿态,“希望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知道。”
“弄不懂你。”
周存声这样的男人,她的确不懂。
暂时没有将这事透露给谢桑,向寒烟留下观察了几点,周存声的确是在医院,偶尔会去附近的广场坐坐,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他的话也不像是假的。
没几天向寒烟便要回剧组,考察够了,也算放心。
剧组重新整顿开拍。
谢桑很投入,倒是向寒烟,心事重重,总觉得瞒着她不好,却还是硬着头皮将这事藏到了肚子里,偶尔瞧见连漪给她打电话,联合周存声一起骗她,很不是滋味。
连漪次次都要想方设法圆谎。
挂了电话要大喘气一番,秀姨拿好吃的安慰她,“再等等,没多久了存声就要回来了。”
“要不是被他收买,这苦差事我才不做。”
吃了一大口饼干,连漪被噎得喝茶,手机跟着响了两声,有弹窗的新闻跳出来,她随意瞥了眼,几个字眼蹦到眼睛里“留学生、枪击”原本没在意,却突然想到什么。
她站起来,捧着手机点进词条去查看,秀姨见她慌里慌张,忙跟着问,“出什么事了?”
没回答她。
连漪直接将电话打到周存声那里,他接电话的次数很少,每次都是他主动打过来,实在放心不下,她只好又将电话打给医院。
得到的回复是,事发时,周存声的确在广场,没有受伤,却受了不小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