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度到三分之一。
谢桑状态不如从前,好在向寒烟入戏很快,每当她化好妆,换好衣服时,便会不自觉的进入人物灵魂,这点是很难得的。
为了不辜负她的敬业精神。
谢桑打起精神来,硬着头皮完成了几场戏的拍摄,中场休息时向寒烟走到监视器后,看着回放,在谢桑身后弯腰,余光看着她,“我觉得刚才那场情绪不是很好,要不再来一次?”
“其实很不错了,用力过猛反倒适得其反。”
她这样解释。
向寒烟举着小风扇绕面吹了一周,又凑到谢桑的脖颈旁,给她吹,“瞧你热的,要不去休息一会儿,一整天像魂被偷走了一样。”
周围还有人。
向寒烟的助理给她撑着伞,都听到了她这话。
谢桑无奈看她一眼,“别胡说,我没有。”
“继续狡辩。”
她嘴巴毒,不饶她,“再这么下去别说电影节了,金扫帚奖你倒是能拿一个,你可别拖累我。”
助理在旁掩嘴笑了笑。
谢桑听她的,“那你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来一次。”
她说着起身,默默走到一旁要整理思绪,向寒烟打着伞过去,把烟递给她,又给她点火,“怎么不见你那个情哥哥了?”
“什么情哥哥?”
他们分明是正经关系。
向寒烟偷笑,“不是吗?我听连漪每次都周哥哥周哥哥的叫着。”
“生病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心不在焉的。”
“我才没有。”
怎么也不能承认。
烟草内苦涩的气息钻进肺腔,让她有短暂的舒适感,不会延续那份焦虑不安,回来这些天,秀姨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耳边,如果周存声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这点她从没想过,她一直认为周存声能够长命百岁。
在佛德时他可是铁打的身体,怎么喝酒应酬都没事,除了偶尔能够治愈的胃疼外,根本没什么其他疾病。
这个年纪,怎么能够早逝?
无需谢桑开口,向寒烟便在她脸上分辨出了那份焦躁,“是什么大病吗?难不成是绝症?”
“才不是。”
她又笑,“那你担心什么?”
不是绝症,却很有可能死。
谢桑一个哀愁的眼神,向寒烟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关系,他要是死了,我再给你介绍个好的。”
“没有人会比他更好。”
烟雾飘荡缭绕,笼在她面上,向寒烟隔着烟看向她,“有那么好吗?长得好看,有点钱的人不是多了去吗?”
这些条件的人很多,可周存声就是周存声,她要的是周存声,而不是有这些条件的人。
-
知道周存声生病。
连漪主动申请要到他身边照顾,这比起在谢桑身边给她添麻烦要好得多,孟诀也同意。
孟诀亲自将连漪接走,感激着她这段时间的帮忙,“我之前去看过声哥,他好了很多,让你安心工作。”
“别是骗我就好。”
连漪站在孟诀身后,探头看着谢桑,“姐姐,我照顾周哥哥,你就放心,不会让他死。”
孟诀用警告的眼神瞥她。
“你不照顾,他也不会死。”
这哪里是去照顾,分明是去添堵。
在谢桑身边这阵子,连漪已经没了要逃跑的心思,很是规矩,孟诀这才放心将她带回家。
谢桑倒是怕他们又起冲突,待连漪被孟诀骂上车,才提醒道,“你对连漪还是温柔些,她就是有点小孩子气,又缺爱。”
“我之前就是太纵容她,才会让她胡作非为到那种地步。”
之后是不会了。
孟诀这人就是如此,古板的时候简直软硬不吃,谢桑没了法子,“总之你别再那么凶她。”
“我会注意。”
他上车,带着连漪回松江。
连漪趴在窗上,疯狂挥手,小模样可怜又滑稽,逗得谢桑笑了笑。
回松江的路上是孟诀开车,连漪什么都不用做,在车上清闲的睡觉,吃东西,却冷着脸,不跟孟诀说话,她来这一套,他也懒得理会,同样没有搭理她。
至于她想做什么。
孟诀是知道的,却不能满足她。
他宁愿连漪恨他,也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直接将她送到了周存声那儿。
孟诀下车给她开车,连漪理直气壮的下车,走向房门外按门铃,秀姨迎着他们进去,上楼叫了周存声下来。
他身上的病气还未退却,连漪忽然扑过去,热情的抱住他的腰,“周哥哥,他们都说你病了,我好担心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说着要上手去检查。
周存声将她紧箍着他腰的手拿开,看向孟诀,无心理会连漪的假热情,关心的却是谢桑,“她怎么样了?”
“很担心你,其他一切都好。”
连漪不待见着孟诀,没好气的赶他走,“我人已经到了,你可以走了。”
若是换了刚找回她的那阵子,听到她这样的话,孟诀是要伤心许久的,现在却能熟练的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一起吃个饭,吃完我再回去。”
他还有工作,这次走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连漪冷哼一声,跟着秀姨去厨房。
没了她在旁叽叽喳喳的,周存声能安静会儿,孟诀跟着他上楼,在书房看到了许多药品,都是定期要服用的,有些是每天都要吃的,有些是紧急情况下要吃的。
孟诀瞧着便知道周存声的情况有多复杂。
“难怪桑桑会那样害怕。”
周存声同样无计可施,“死不了就好,我没有太高的要求,之前以为好多了,就没有吃药,没想还是不行。”
“还需要出国治疗吗?还是需要手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之前便是谈家将他带出国,捡回了一条命。
周存声淡笑着摇头,“都不用,没有那么严重,等着桑桑拍戏回来了,有她在身边,能好许多。”
“她更希望你健康。”
谁都想健康,可周存声离那个阶段差的很远,他明白自己的身体,能维持生命的延续已然不易,哪有什么其他要求。
吃多少药,受多少苦,他都要活着。
他死了。
谢桑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