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谢桑受伤。
不光周存声要为她出气,赵宝珠一样不会袖手旁观,青雅是梁易的人,可同样的,她也是梁易的人。
谁轻谁重。
这时候便显得尤为重要。
没有犹豫的,梁易便选择了赵宝珠,舍弃了青雅,赵予给她的那些教训不算什么,失去了靠山,得罪了人这点,就够她受的。
以周存声的脾性来说,做到这个份上,足够心慈手软。
是这般,谢桑便放心了大半,青雅的确气人,羞辱赵宝珠的时候激起她的怒火,可实在罪不至死。
周存声扶起谢桑的下巴,凝视着她那双怯生生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又心软了,你总有这样的毛病,根本坏不起来,如果我告诉你,她当着赵宝珠的面羞辱她,骂过她,甚至还跟她动过手,趁着她不在,躺她跟梁易的床,你还觉得她可怜吗?”
“……怎么会?”
这是谢桑不敢相信的。
“怎么不会?”
在她看来,赵宝珠是烈性子,才不会无动于衷的被人欺负,却没想到她为了一个男人,可以一退再退到这种地步。
这些是赵予告诉周存声的,真的不能再真,赵予早看不过眼梁易的所作所为,知晓那是个薄情的男人,无权无势回到赵家时,赵宝珠便跟他在一起了,后来赵宜媛出轨。
这事看上去没什么。
却又与所有人息息相关,就连赵宝珠也没逃脱这个蝴蝶效应,梁易瞧见机会便往上爬,却忘了顾及她的感受,与许多女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上到富家小姐,下到青雅之流的交际花。
赵宝珠瞧在眼中,无动于衷。
如她所说,她需要的就是钱而已,爱不爱什么,不重要的。
她忍得了,赵予却忍不了,这才趁此机会,帮他出了气,有赵予和谢桑的参与,赵宝珠这才拿出了点气魄来,要梁易二选一。
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简单,听在谢桑耳中,却是如此复杂,她不知道这么多,她只知道,青雅欺负了赵宝珠。
周存声看出了她这么多天的不安,低声哄她,“有些人值得可怜,有些人不值得,明白吗?”
“明白。”
有他给的安全感,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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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在炎热城市开机,又是七八月份,每一天烈日当空,各人身上皆是汗水。
出工既是煎熬。
这样的日子谢桑有些习惯,这些年她独身一人在外闯荡,拍戏最是苦,什么样的日子都熬了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加之有周存声在身边,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
趁着转场的休息时间,谢桑能偷会儿懒,坐到周存声开着空调的车子里,他举着小风扇给她吹,她端着切成块的冰镇西瓜往嘴里喂,脸颊被晒的通红,肩膀像是要蜕皮一样。
“你们剧组就不能转室内拍吗?我瞧别的剧组都是用绿幕。”
术业有专攻,周存声不懂这些,谢桑掰着手指算着,“开机之后的预算都是有规定的,用绿幕也要后期,那不都是钱吗?”
入圈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哪部戏的预算是足够的,一切都要节俭着来,能省则省。
周存声没有提要替她补全资金。
她的脾性,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她骨子里就是有这股百折不挠的倔强,让人束手无策。
吃完了西瓜,谢桑将小碗递给周存声,他熟练的收起,来不及跟她多说些什么,她便下了车,匆匆赶回剧组,继续赶
在车里她吃了不少东西,留下了许多垃圾。
剧组在拍室外戏,顶着烈阳,那种情况下,谢桑是没有胃口的,在周存声身边,食欲便大增。
周存声将她留下的垃圾拿出去扔,车就停在剧组附近,垃圾桶也在剧组旁,这里的拍摄场地有些老旧,是老旧的胡同遗址,被谢桑花钱包下,附近清了场,除了群众演员,看不到什么人。
周存声将垃圾丢进去,要走时被叫了一声。
他回头去看,是个打扮怪异的女人,说是怪异也并不贴切,应该说是脏兮兮的才对。
向寒烟走到周存声面前,上下打量他一遍,皱起眉头,“你就是桑桑的男朋友?”
跟其他女人周存声没有交流的欲望。
他转身要走,她又追上来,“就是你教训了青雅?”
这件事情在没开机前便在剧组传遍了,谢桑没有告诉周存声,选择自己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她在这种工作环境下,这种事情是屡见不鲜的,倒是周存声。
他身上有层谈家人的身份,就是不能被扯进这些事情里的。
周存声自己也不屑。
人很高傲,要不是谢桑工作所需,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无视了身后的女人,回到车里,驶离此处。
向寒烟远远瞧了眼,轻笑,回到剧组,谢桑正跟副导聊下场戏,见到她来,将人叫住,“寒烟,你来。”
向寒烟乖乖走过去。
“下场戏你要跟章姐对戏,你看是要借位,还是……”
“桑桑呢?”
她看向谢桑,眼神是迫切的,“桑桑觉得借位好,还是真打好。”
她是导演,这种戏完全可以指定,不必心软。
可看到向寒烟的脸,不知怎么的,心疼她漂亮的脸蛋一般,“先借位,看效果,效果不好再试试真打。”
“那就听你的。”
后半场戏拍的不怎么顺利,向寒烟情绪不到位,谢桑坐在监视器前,有些被演员的情绪带进去,无声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决定真打,不再借位。
监视器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画面仿佛被带进另一个空间,那是一个潮湿的,狭窄的,终年不见光的旧房屋,从外观看去,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镜头放置在生了锈的钥匙孔,一把钥匙,缓慢的转动,打开房门,有压抑灯光做辅助,镜头随之推进到房间内,在戏中饰演母亲的章姐是老戏骨,演了几十年的戏,一举一动,都是精湛的,却又找不到丝毫表演痕迹。
她驻足在门前,静止几秒,一个眼神的凛冽变化间,迅速的冲到房内,毫无意外的揪到了就不归家的女儿,她正翻箱倒柜的在偷钱,只为救穷困潦倒的心上人一名。
这导致这个压抑家庭中本就不合的母女大打出手,拳脚相向,将戏推入一个戏剧化的转折点。
在遭遇一通毒打后,向寒烟目光空洞,嘴角带血,汹涌翻腾的恨将要冲破监视器一般。
谢桑出神的看着,只觉得那眼神不是对戏,是在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