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球受了伤,周存声便改了运动,在游戏室安装了台球桌,孟诀有空便会陪他玩儿。
一颗球刚进洞,轮到周存声时,手机却响起。
他没急着接。
谢桑在工作,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其余人的电话他也不在意,球进了洞,孟诀替周存声低头看了眼,是江君的电话。
他叫周存声,“好像是桑桑身边那个导演,不接吗?”
“不知道又要啰嗦些什么。”
周存声没接,继续打球。
隔了十分钟电话又来了一通,周存声将球杆交给孟诀,接起电话,有些许不耐,“什么事,快说。”
孟诀背过身去打球,那端不知说了什么,周存声一声不吭,忽然下楼,拿过车钥匙去开车,孟诀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急匆匆的开车离去。
楼下秀姨同样是一脸懵。
跟孟诀对视一眼,“他怎么了?”
电话是江君打来的,江君又跟谢桑在一起,孟诀分析一通,“可能是桑桑出了事,也只有桑桑才会让他这么紧张。”
“桑桑会出什么事?”
秀姨同样紧张。
孟诀却一无所知,“不管出什么事,存声都能帮她解决。”
不光孟诀如此想,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正因如此。
谢桑受伤,江君才会第一个想到要打给周存声,他赶来时谢桑刚包扎好伤口,半靠在枕头上,很无力,脸颊上还有泪痕,黑发散在肩上,憔悴又柔软,听到门开,眼泪更为汹涌,张开手臂,周存声心脏抽疼了下,过去搂住她。
周存声手心贴在她的脊背上,感受到肩膀上微微浸透衣服的湿润感,还有些滚烫,她抽泣着,像是在哭泣。
“哪里受伤了,还疼不疼?”周存声用极轻的声音哄着她,轻拍着背,“让我看看。”
谢桑摇头,用力埋进他的怀里,搂着不肯撒手。
“好,不看。”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周存声没着急问,轻声安抚着谢桑,哄着她,手指轻摩挲着她的后颈,又到耳朵,无数的小动作让她感受到安稳,又渐渐平静下来。
将眼泪忍下去。
谢桑从周存声怀抱中起来,眼睛还是红红的,额头一圈包着纱布,既可怜又沾染着脆弱美,像一块有了裂痕的玻璃一样,皮肤都被哭红,很清透。
周存声低下头,擦着她脸颊上的泪,“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好吗?”
电话里江君只说她受了伤,住了院。
他便慌忙赶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的?”
谢桑不愿多说似的,收起了眼泪,“没什么的,就是有点疼,你摸摸。”
她拿起周存声的手,贴放在额头的纱布上。
“怎么才能不疼?”
周存声的念想,心思,都被谢桑拿捏得死死的,她知道要怎么让他心疼,从而发怒,又知道怎么让他跟随着她的思想,去做某些事情。
可她唯一不知道的事,看到她这个样子,周存声心都要碎了,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何须那些算计?
“医生怎么说?”
“伤到了头,好在没有脑震荡,但还要检查。”
周存声又将她抱住,在一起之后,他是保证不再让她受伤的,“你好好休息,之后就先不要工作了,知道吗?”
“不行,我不能耽误大家的进度。”
这种时候,她还想着要工作,周存声束手无策,亲了亲她,将她哄睡着后才走出病房。
江君一直没走,在等他们温存完。
有些事谢桑不说,那周存声只得来询问他,他也早做好了准备,将酝酿好的一番解释简洁的复述给周存声,“桑桑突然批评那个试镜演员,可能这些天累了,看到那样的表演态度便有了情绪,谁想到那个演员火气大,突然动手。”
真要算起来,到底是谁先动手谁犯罪。
何况谢桑的处事大家有目共睹,对试镜演员都是一视同仁,不好的批评,好的夸奖,直来直去,这次的青雅,不过是自以为有靠山,才目中无人,动起手来。
周存声的反应与江君所想的没有出入。
谢桑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怎么可能会看着她受伤而无动于衷,那就像有人亲手打碎了他的宝贝儿一样,以周存声的性子,必然要出手教训。
知晓了青雅的信息,周存声阴郁轻笑,大概猜出了这一出是为什么,哪怕谢桑是有意的,是算计性的,可她确确实实受了伤,青雅也的确动了手。
只要有这样的条件摆在眼前,周存声便不可能放过她。
这种人不值得他出手。
他想到赵予,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处理完这些。
周存声回到病房,谢桑侧靠着软枕,睡得很舒适,头发垂下来,遮在脸上,他伸手替她拨开,坐在一旁,借着月色,望着她的脸颊,没有妆容,很清淡,纯得要命。
可心却不那么纯。
周存声痴迷地瞧着,轻声自语,“不就是想替赵宝珠出气,告诉我一声就好了,用得着把自己都搭进去,还受了伤,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笨?”
谢桑从小心思就多,却都是扑在他身上的心思。
现在也没改了这个缺点,还算计到了周存声身上,他不傻,问清楚那个青雅是什么人,就知道谢桑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没戳破,陪着她演戏,陪着她出气。
夜间谢桑醒来一次,掀开眼皮便看到周存声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下发怵,却佯装若无其事,“我没关系的,你不去酒店休息吗?”
周存声是开车过来的。
好在这里离松江不远,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对他来说该是累的,兴许是因为有一阵子没见到谢桑,便很想要多瞧瞧她。
“我想留在这儿。”
周存声起身,坐到谢桑身边,她半坐起来,在影影绰绰的环境中,脸庞柔白,美得不太真实,她身上便是有这种特殊性质,越柔弱,越美丽,越能激起保护欲。
周存声凑近去瞧她,在知道她那些坏心思的情况下,还是温柔如水,“怎么,是不舒服了吗?”
“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
周存声抬起她的脸,迫使她直视着他,看着她那双沾满泪光的眼睛,他怎么还会怪她耍手段,“我会帮你出气,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吗?”
谢桑难以启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我宁愿你再坏一些。”
这样就不至于将自己弄伤,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