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到周存声离开松江的时间。
赵宜媛买了同时间的航班，她没想做什么伤害周存声的事情，不过是为了亲眼瞧一瞧，他跟谢桑在一起的样子。
这成了她的执念。
她想知道，她究竟要有多差劲，才会被周存声那般对待。
位置在周存声后两排的斜方，赵宜媛戴着墨镜口罩，上了飞机才拿下，眼神没有离开过周存声的位置。
他们在飞机上是很平淡的，什么都不做，只是偶尔谢桑会靠在他的肩上休息会儿，再不然便是轻声聊天。
谢桑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在公开场合是有所收敛的，没一会睡醒，从周存声肩上起来，睡眼惺忪的，不知小声说了什么，她倒是克制，周存声的爱意却溢于言表，掌心按着她的发丝，轻吻了下脸颊。
那算得上赵宜媛第一次亲眼见证周存声亲吻别人，很轻，很小心，亲完又用指腹扫在谢桑的下巴上，低头瞧着她。
一举一动都是珍惜又隐忍的。
手从她的发丝上收走时，周存声手腕的一条疤痕显露在谢桑眼下，她拉住他的手，想到什么，“你等下。”
周存声的不理智都搁在了她身上。
就连自杀都是为了她。
这才在身上留下了许多疤痕，跟赵宜媛结婚时，她试探性的询问过，周存声对此是闭口不谈，当作忌讳的。
可对待谢桑，他可以随意袒露伤疤，给她瞧，给她碰，都无所谓，那些本就是为她留下的，在她面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桑从包里将在京华买的腕表拿出来，给周存声戴上，小心遮住那条伤疤，嘴里嘟囔着，“你之前不是最注重形象的吗？现在连疤都不遮了？”
他不觉得那些伤疤丑陋，相反，是消失不掉的，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很丑吗？那我下次遮起来。”
问起这话，他的眼神又是受伤的。
谢桑抬头瞧他，“不是的，你自己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吗？”
断掉手指时，他就是如此，才不愿意见人。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根本只在乎她。
帮周存声戴好表，谢桑将他的手放回去，“现在也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的，怎么说都有谈家给你撑腰。”
这不是讽刺他的话，是真的为他高兴。
周存声按着谢桑的脑袋，动作有些粗鲁，谢桑挣扎了一番，从后看像是在打架，可实则就是打情骂俏，将谢桑按到自己的怀里，周存声含着笑警告，“你还是继续睡会儿，不说话的时候可爱多了。”
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像个面团子，安静美好，任他怎么揉捏都可以，一醒来便牙尖嘴利，捅他的心窝子。
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周存声一直喜欢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被爱着的，总是肆无忌惮的。
前半程谢桑睡了一觉，后半程没了困意，便不停的闹着周存声，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发，一会儿又将耳机放到周存声的耳朵里，要他陪着他听东西。
不知在听什么。
她捧腹大笑，却是压着笑声的，只给他一个人听，周存声收敛的笑着，在谢桑突然伸手过来抓痒时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用无奈的口吻说着，“姑奶奶，你再闹，小心等会儿其他人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其实他们声音很小，就连笑都控制了音量，没有打扰到周围人。
周存声这么吓唬谢桑，她却听话的安静下来，下意识回头想要扫视一圈，赵宜媛猝不及防，连忙低下头，不知有没有被发现，再抬头去看时，谢桑已经坐端正了回去。
被她看了一眼，赵宜媛不敢再瞧，硬着头皮挨到了下飞机。
回程的票她提前买好。
中间间隔了几个小时，没有地方可去，她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想要投币买杯喝的，钱扫进去却没有反应。
正纳闷时，视线内递来一杯热牛奶。
递东西的手腕上戴着表，她不抬头便知道那是谁，顿时深感无地自容，周存声举着的手一直没放，声音尽显清冷，“拿着。”
－
在车旁等待着。
约好了晚上聚餐，孟诀抽空便来接周存声，却只见谢桑一人出来，恹恹的，不知在想什么。
孟诀叫了声她的名字，她这才回神，掬出一捧笑容，“你还真是准时准点。”
“声哥呢，没回来？”
他是理所应当的口吻，却让谢桑轻怔。
京华有周存声的家，他不回来，似乎真的是合情合理的，“有点事，等会儿就来。”
在飞机上那一回眸，她便看到了赵宜媛。
不清楚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下飞机时注意了下，赵宜媛一直没走，等人都走了她才离开，是在躲闪他们，这样心虚，八成是有意跟来的。
这才告诉了周存声，要他去瞧瞧。
任谁都不会大方到这个地步，谢桑没有想太多，到现在反应过来，才有微微的不舍，望着出口的目光也变得迫切不少。
孟诀瞧出了端倪，“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谢桑否认，赵宜媛忽然出现，实在算不上什么端倪，她也算不上吃醋，仅有的那份酸涩感，不过是女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约莫二十分钟不到。
周存声走出来，面带清浅笑容，先扫了孟诀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到谢桑脸上，“怎么不到车里去等？”
见了赵宜媛，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谢桑压下见不得光的小情绪，“人呢？”
“走了。”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孟诀先上了车，车窗将外面的景色镀上一层颜色，他瞧见周存声从口袋拿了一只耳环出来，似乎是谢桑戴的，看到那只耳环，她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左边耳朵。
“什么时候掉的？”
周存声歪了歪头，抬手帮她戴上，银针穿过柔软耳垂上的小孔，他指尖干燥，划过皮肤，留下的感觉像是水平面上的波纹，一层层荡漾起来，“要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的，这不得回去给你找吗？”
“……你不是去见赵宜媛了？”
“见了。”
将耳环戴好，顺手给她整理了头发，周存声拍拍她的脸颊，“替你找耳环，顺便见她，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