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去做那些剧烈运动,这下扭伤了脚,多难受?”
秀姨站在周存声身边,看着他扭伤的脚踝,一阵心悸,“下次可不准再去了,这次伤到脚,下次还不知道伤到那里,多危险啊?”
谢桑还没说什么。
秀姨的念叨便让周存声头疼不已。
周存声给谢桑递了个眼神,小声跟她交头接耳,“能不能让秀姨别念了,脚不疼了,头好疼。”
“活该。”
没心疼他,也没向着他。
周存声知道要挨骂,却更怕谢桑不骂他,他凑到她面前,观察着她的表情,“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没有跟他眼神对视。
谢桑帮他将护腕拿下来,动作有些粗鲁,弄疼了周存声的手,他吃痛了声,谢桑看也没看他,“可劲儿装。”
秀姨将压缩饼干拿来,递给周存声,“瞧你累得,肯定饿了,我现在做饭,先垫垫。”
周存声接来。
又将饼干递给谢桑,“帮我打开。”
“看你下次还敢这样玩吗?”谢桑嘴上发牢骚,手还是不由自主拿过饼干,帮他拆开,就差喂到嘴里,“你是不是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你现在这样,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周存声咽下干巴巴的饼干。
“什么日子?”
除了谢桑的生日,他几乎不记什么纪念日,那里会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谢桑深感无语,“谈姨派人来瞧你的日子,你脚又受了伤,怎么解释?”
“你很怕她派人来?”
“我怕什么?”
在内心深处,她的确是有恐惧的。
周存声回松江之后,基本跟谈家断了联系,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可谈老师哪里肯,她自己不出面,却定下了日子,会准时准点派人来给周存声送药,送东西。
第一次来时没打招呼,先斩后奏。
周存声连人都不见,要人将东西放在门外,无情冷酷到了极点。
在谈家坚持不懈下,周存声也只是答应,每月的十五号会跟谈家派来的人见一面,仅此而已。
只是让谈老师知道,他好不好。
可这次是好不了了。
脚伤令人不方便,做任何事都需要人搭把手,周存声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他在做病人时体会过被当成废人对待的感觉,那很不好。
尤其是在谢桑面前,他更不想如此。
晚饭后将周存声扶到房间休息,谢桑接了通电话出去,电话还没聊完,便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像是周存声摔倒在了地上。
赶进去看,果然是周存声。
他已经坐了起来,扶着桌角,正要站起来,谢桑忽然伸手过来扶,“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只是想喝口水。”
这是很委屈的语气。
谢桑一时没辙,“我给你倒,你坐好。”
望着她的背影,周存声轻笑着,他知道谢桑一直很好骗,尤其在他面前,他只要装可怜,她就什么都由着他。
“我只不过扭到脚就这么不方便,真不知道秦柏廷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将水杯递给他。
谢桑一副无奈语气,又知道他是心疼朋友,“都过去了,不就好了吗?”
“一点都不好,我今天就在想,这种时候,应该是我们四个在一起。”
最近他倒是越来越感伤,还喜欢多愁善感。
谢桑扯扯嘴角,笑得僵硬,“你们四个在一起干什么,一起看你笑话,是挺好笑的。”
“桑桑,你真不解风情。”
他们四个在一起可真是场灾难。
幼年时谢桑最害怕秦柏廷,怕他又想什么鬼点子欺负她,孟诀能帮帮她,却也有限,周存声就更别说了,除了冷眼旁观,什么都不会做。
“他小时候经常欺负你,我知道。”
将水杯拿走,谢桑没作声。
那也都是以前的事情,时隔这样久,她不会继续计较。
周存声动了动唇,却有什么话压在喉咙,吞吐不出,要怎么告诉谢桑,他是恶劣的,起初因为她是申嘉歆带来的人,他漠视秦柏廷欺负她,是想要赶她走。
可后来,他有阻止过。
他有私下告诫秦柏廷,用冰冷的,警示的语气告诉他,别再欺负谢桑,更别再想那些不入流的法子去针对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
秦柏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揣测着问了句,“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臭丫头了吧?”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秦柏廷虽然缺心眼,可还算懂周存声。
那话完全是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上。
可在当时,爱上谢桑似乎是件没面子又丢人的事情,周存声不愿承认,他否认了秦柏廷的猜测,避着她,对她更差劲,想要借此证明,自己不会爱上她。
爱却是掩饰不了的。
在他一定要带谢桑出国的那刻,就将她看得比身份脸面更加重要了,可她似乎永远不懂,他那些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她。
他的爱从来不是一瞬间的事,没有她那样炙热,他是压抑而沉闷的,却从没有爱得比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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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谈家人来得早。
谢桑还没醒来,周存声便去会面,没有人知会她,为了让她睡个好觉,所有人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周存声腿脚不便的伤势还是被发现,他昏昏沉沉的听着啰嗦,不耐烦的情绪愈发严重,缓缓睁开眼,很低沉。
“小碧阿姨,你说够了没有?”
之前他在谈家,大部分生活起居都是小碧照顾,谈老师便派她来看周存声,她每次分寸都把握的很好,放下东西就走,关心寒暄都没有几句,这回因为周存声的伤,不免多说了两句。
“存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可你妈妈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你也不该仗着自己的病好了些就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瞧着时间。
要赶在谢桑醒之前将人赶走。
他可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人坏了谢桑一天的好心情。
“我知道了,没有其他事,您先回。”
被他冷眸一瞪。
小碧魂吓掉了一半,支支吾吾说了声,“你注意身体。”
没有去送她。
静坐了会儿,将那份郁结化解,周存声重新回房,房内温馨,窗帘遮掩着光,如同昏沉的黑夜,他轻手轻脚过去躺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些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最好都不要被谢桑知道。
她睡眠浅,被周存声弄醒了下,像是被困意支配,翻了个身,依赖的搂紧周存声贴在他的怀里,含糊不清道:“你去哪儿了?”
“怎么,离开一会儿还不行了?”
她蹭了蹭,不讲理道:“不行,你是我的。”
其实她醒了一次,在二十分钟前,走到了书房门外,是想要给周存声和谈家的人送茶的,却听到小碧阿姨含着哭腔说谈老师很想他。
那一刻,谢桑想,她是不适合进去的。
她简直是罪人,抢走了周存声。
可她也不想将他让给别人啊。
她好舍不得,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做罪人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