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几年的光景,周家凋零,落败。
早两年,泰禾判给了周庭书,秀姨还有盼头,盼着逢年过节,会有人回来瞧一瞧,跟着她去祭拜老太太,现今周庭书被关在精神病院,她便是连这点盼头都没有了。
她在周家待了一辈子,如今却是连何去何从都是迷。
谢桑主动提出要带她一起回松江,这是恩赐,她应该高高兴兴的接受才对,可面对周存声的提议,秀姨犹豫不决,用闪烁的眸光在谢桑脸上转动着。
接着低下头,欲言又止。
“既然周家都没有人了,您又何必还留在这里?”
秀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显著,从那天赵予带人在家里发现想要轻生的周庭书开始,她便日日以泪洗面,为周庭书祷告。
可不管怎么祈求,周庭书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
而她能为他做的,微乎其微。
“庭书是病了,不是死了……”她缓慢开口,言语也很慢,“我还是想在家里等他病好了回来,万一他回来见不到人,也没有人照顾他,那该多难过?”
如今周存声是不再需要她的。
可周庭书需要。
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周存声本不想要勉强,可谢桑就是想要秀姨照顾,还在进行劝说,“等庭书哥要出来了,您一样可以回来照顾他。”
“那不一样的。”秀姨坚持着,“我留在这里,偶尔还能去医院瞧瞧他过的怎么样。”
这话像是意有所指。
言罢。
秀姨看向周存声,“存声,是你交代医院里的人,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的吗?”
这事谢桑并不知情,她连周庭书的医院具体在哪里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周存声还有留下这样的规矩。
周存声倒是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之意,“他现在病的很重,也是心理医师告诉我的,要静养,想要恢复正常,就不能见那些亲朋好友。”
没有怪他的意思。
秀姨低下头。
“原来如此。”
可其实这样,跟坐牢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
周庭书在里面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没有人知道,但因为是周存声处理,大部分人都很放心。
秀姨无声的思考了良久,随即用请求的眼神看向他,“存声,你能不能打声招呼,让我去看庭书一眼,看完我也好放心跟你们走。”
“您愿意跟我们走?”
她面露难色,却还是点头,“只要庭书平安,我留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老太太知道了,一定也同意的。”
“没什么问题的。”
周存声还没应答,谢桑便替他同意,可他缄默不语,面色一点点阴郁沉下,“这要等医生的通知,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这对谢桑而言根本算不得请求,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亲人探视家人,于情于理都合适,她满是不解,“只要让秀姨见庭书哥一面就好,不用说话,这应该不会耽误他的病情。”
“桑桑,你不是医生。”
周存声口吻冰冷,没得商量,他拉着谢桑站起来,“您好好考虑我们的提议,到了那边的待遇不会比原先在周家差,如果您还是不愿意,以往周庭书付给您多少钱,我照样给,您照样留在周家。”
“……存声。”
没想到周存声会说出这样的话,秀姨有些镇静,却又微微叹息,似乎想到了他们兄弟相争,必然会有这一天,赢家都是冷血没有温度的,周庭书在医院过得一定不好。
不然周存声不会藏着掖着。
她是跟着老太太的人,太明白家族斗争之间的残酷,摆在面前的选择,也根本由不得她来选,“存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跟你们去松江。”
“您考虑好就行。”周存声的态度变得很是陌生,“还有,以后还是少提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