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存声遗弃,糟蹋,只身一人回到国内,不敢与旧人相见,那段时间谢桑是如何度过。
周存声是没有亲眼见证过的。
可周庭书知道,申嘉歆将她送到医院时她奄奄一息,面颊瘦弱,没了幼年时的温软娇俏,很清冷,发丝一乱,就能盖住大半张脸。
在抢救她,她没有苏醒的那段日子。
大都是周庭书在一旁,他向老天爷祈祷,愿意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谢桑醒来,十年不行,二十年也可以。
用命都可以。
他每天祈祷,日日陪伴。
在谢桑身边一坐便是一整天,看着她在昏迷中,竟然会流泪,会梦魇,会呜咽着喊疼,周庭书就那么看着,心都要碎了,却救不了她,那时他杀了周存声的心都有。
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跟着他走时还那样开朗明媚,回来时却只剩下半条命。
这些谢桑都不知情。
她醒来后是留有些后遗症的,有些害怕男人的靠近,周庭书去看望她,都需要站开一些距离,是那样的笨拙,谨小慎微,不讨喜。
也是如此。
谢桑从没察觉过周庭书的爱。
他不善言辞,连爱字都羞于出口,可一双眼睛里装的,却都是怜爱。
这件事情过去太久,也是周存声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伤口,他不否认自己的亏欠,“之后我会想尽办法弥补桑桑。”
周庭书像是在听笑话,他始终淡漠,一股子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畏,“只是想到以后见不到她,便有些难过。”
原来那一年,他的祈祷真的生了效,此后他的命,是续给谢桑的,这样也好,只要她活着。
活着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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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书难缠。
跟他对质的时间远超乎周存声的预料。
进入家门,衣领处沾染了牛奶的布料变得冷硬,散发着淡淡牛奶香气,腻着他,好在房内温暖馨香,还有谢桑的味道。
她似乎没将周庭书的出现当回事。
刚洗过澡,她浑身皮肤湿软泛红,拿着纯白色毛巾擦着潮湿的发尾出来,望了周存声一眼,“干净衣服都拿出来了,你快点换下来。”
这是要有多么心无旁骛,才能为他准备这些。
周存声这时应该过去,贴着她的脸颊给上一枚吻,这才是及格的做法,可他现在心烦意乱,想到周庭书最后的话,以及自己询问起周康的死,他那抹深沉的笑。
桩桩件件,成了郁结。
周存声进入衣帽间,思绪飘散,心不在焉地解开纽扣,正要脱下衬衫,便看到谢桑探进来的头,她站在门外偷看,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周存声袒露的脖颈。
“进来。”
他开口叫她。
谢桑侧着身子进去,没有走近,只靠在门框上,用欣赏的目色望去,“周存声,你跟赵予合作了,是吗?”
“是。”
“你要那份诊断证明,是为了交给赵予的,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想要跟赵予一起对付庭书哥了?”
她的用词,周存声不太喜欢,似乎周庭书成了好人,他跟赵予恶贯满盈,“他杀了人,尽早解决,不是好事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替他求情。”
她只是,突然觉得周存声有些陌生。
细想之下,跟周存声分开了一年之久,这期间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同居,他是名义上的谈家小辈,经受的也是谈式教育的熏陶,跟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周存声,是有所不同的。
是谢桑自己还停留在曾经,才会对他跟赵予合作的事情难以置信,“那之后呢?庭书哥会怎么样?”
周存声换上了干净衣服,背对着谢桑,“坐牢,或者进精神病院,但他自己,似乎不想继续活下去。”